獨自在沒有盡頭的路上堅持走完全程。
當你舉起名為‘江山’的劍刃斬斷我的退路時,那一瞬間,就親手硬生生斬斷了彼此的羈絆。
就像當我終於摒棄心防,想要和你攜手天涯之時,你卻當頭給了我一棒,劈得我渾身鮮血淋漓。如今回想起來,卻全然只不過是一場孩子之間打鬧的笑話罷了。
你要明白,並不是所有的傷痕都能夠癒合,有些傷倘若一旦存在了,這輩子便再也消不去。
你也曾說你會放過我,只要我回來你身邊。
可是,風逐軒,你傷我如此之深,你要我如何再來面對你?
我以為總有一天我或許能釋懷你站在自己立場上所做的一切,因為終究知道你有著自己不得已而為之的苦衷,怪不得任何人。江山與我之間,你肩膀上所承擔的責任沉重到必須拿你自己的人生為賭注去承受,我自然懂得。
但我以為只要閉上眼睛就可以逃避,不去看這些猙獰的現實。甚而在崑崙山上止不住為你尋找些藉口,拼命告訴自己,其實你是愛我的,其實你並不是真的想要殺了我,對不對?
可是,直到真正重逢時,我才發現,這一切都不過是自己自欺欺人的一場幻夢罷了。
誠然我這顆心終究並不是鐵打的,不管你有怎樣的理由,畢竟傷過之後還是會流血流淚,刻骨的疼痛是那麼清晰而絕望。
我想我是很努力地想要停留在原地一直等你,可是那太漫長了,我始終看不到結束的終點,就像你自始至終都不曾回頭的背影一樣。
這世上最悲哀的事情並不是交匯之後無可奈何的分離,而是明明彼此之間僅僅相距一步之遙,卻無論如何追逐,都無法縮短,反而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長,直到從最初的攜手延伸到同樣孤獨的兩個世界。
我們離得這樣近,卻彷彿隔了咫尺天涯一般,伸手而最終無法觸及。”
她那珠玉墜落銀盤一般清脆悅耳的美妙聲音,透過寂靜的雨聲,逐漸流轉入玉冠華髮青年男子的耳中,竟似斷絃的玉琴,淒涼蒼悲,纏繞在他心頭。搖曳晦暗的燭火微微跳動著,映襯著他一張俊美脫俗的臉龐在燭光之中,忽明忽暗、看不清表情。
風逐軒就那樣靜靜地站在她面前,一動不動,不發一言,俊朗若天人,卻又顯得如此遙不可及,透著點點涼薄與無情。
夜晚的風攜帶著絲絲寒意,從空曠的房間順著門縫四面八方地傳來,好似暗夜對他們之間這場鬧劇的嘲諷與嗤笑。
慕卿裳凝視著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夜空半響,終於緩緩轉過身來,下意識地搓了撮因寒冷而顫抖的手臂。緩緩抬起頭來,眸中霧氣氤氳,彷彿夜空之中那抹流瀉而下的瑩潤月華一般,泛著淺淺的美麗光芒。
她的臉色在燭火映下頓時如紙一般,蒼白無助地幾近透明,神色悵然地伸手撫摸著金絲檀木製成的窗框,自嘲似地笑了笑,似乎在對他說,又似乎在對她自己說道:
“………………風逐軒,你確確實實,是我下山之後唯一真心愛過的人。可是,如今物是人非,時過境遷,我們再也回不去了。”
耳邊恍恍惚惚間響起過去時常聽到的一首詩歌,帶著悠遠深邃的悲傷格調,此番看來,卻是甚為合景:
勸君莫惜金縷衣,勸君惜取少年時。
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卷四:攜伴尋珍瞰六界,扶桑花開比翼翩 重返京都
時值午後。
在明朗寬敞的香閣之中,一個嬌小美豔的身影正默默地趴在紫檀木書桌上,身邊泡著一杯龍井香茗,泛著絲絲熱氣。
只見她左手抓了支上等狼毫毛筆,右手鋪了張泛著淡淡清香的優質宣紙,清秀美麗的臉上盡是一片全神貫注之色,大筆揮揮而下,行雲流水一般在白色紙張上奮力留下行行墨跡。
唔,她在寫什麼?
天空上正在百無聊賴拖了個鼻涕泡泡掛在嘴邊,哈喇子飛流直下疑似銀河傾瀉而下的太陽使勁掙扎著從被窩裡爬了起來。它探了探南瓜似的腦袋,睜著一雙蚊香眼四處瞄了一下,神情甚是猥瑣:
誒誒~~俺滴浮雲妹妹咧?
據說太陽百八十萬年前曾經也是個難能可貴的痴情種子,無奈世事造化弄人,結果下了場雨,徹底被淹得連個火星子也沒剩下,實在是令人深感惋惜的一件慘事。
最近它正在極為殷勤地跟在浮雲身後十分狗腿地獻媚著,情敵NO。1月亮如今正在自家sleep得正歡。
所謂把握時機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