綽綽看不清晰。
卷五:煉魂鼎中宓妃淚,斷塵化蝶珠胎結 一步成局
在恆古寂寥的仙界之中,往往很難感覺到時間的流逝,因為萬物都遵循著既定的軌跡生存湮滅,天道迴圈。那樣悄無聲息自指尖縫隙之中滑落的歲月,看盡碧霄宮前幾度花開花落、雲捲雲舒,日子過得波瀾不驚,彷彿暴風雨之前的靜謐一般。
掐指一算,如今已經在崑崙山上待了將近兩個月之久。
抬頭望去,只見此時前院裡的那一片芍藥花正綻放得如火如荼,美豔無比,血紅的花瓣擠擠挨挨似一簇絢麗熱烈的火焰,灼灼地撩人眼睛。
慕卿裳自青石玉階上環膝而坐,一手託著下巴,一手撐著地面,有些茫然地看著遠處繚繞瀰漫的雲海,輕嘆一聲。
所謂九重天上霜露冷,這裡無論是玉樹瓊枝還是仙葩靈草,都一概是高潔傲岸的冷豔飄逸,散著淡淡的涼薄孤絕,全然不似凡間那些花草來得奔放具有生氣活力。修仙之人不覺得冷清,無情無慾習慣了這樣寂寞的歲月,自是不會有所感觸。但她就是對這些珍稀草木喜歡不起來,冷冰冰的,如同擺設一般,凍得她忍不住直哆嗦了幾下。
低頭埋首入臂中,鼻尖隱約傳來一縷幽幽清蓮香。
如今與雲涯子同榻而眠相處久了,身上自然而然便沾染上了他特有的氣息,清清冷冷的,卻又幹淨舒適,就像師父的人一樣。
慕卿裳下意識地撩起袖子,低頭看去。
手臂上那朵瑰麗妖冶的美麗紅蓮在白皙如雪的面板上更顯緋紅如焰,泛著淡淡熒光,不論用什麼辦法都無法消除掉。白狐說,即使用刀剜去血肉,那紅蓮依舊不會消退半毫,且這烙印等同於是雲涯子將百年修煉的一半修為渡給了她,是以就得失而言,總之還是她佔了一個大便宜。
“尋常之人苦修千百載方能渡劫飛昇,你卻是白白得了他近半修為,真是不知惜啊!”
狐狸甩著大尾巴蹲在旁邊一塊石頭上,搖頭晃腦地皺著眉頭做痛心狀,捶胸頓足心碎萬分。遠處天空浩遠蔚藍,慕卿裳卻沒來由地止不住抖了幾抖,頓覺脊背上竄起陣陣涼意。
前些日子,師父與那岱輿掌門一起去了妖界,據說近日裡便要回山。
近來總是感覺有些乏力頭昏,想是大抵終日窩在碧霄宮周圍的結界上撓著爪子死命挖洞,耗費了太多心力造成的。
慕卿裳誠然以為師父這次委實是忒不厚道,不過出去個兩三日,竟然設下這般固若金湯滴水不漏甚而連個蚊子都飛不進來的堅固結界來。白狐說是因為上仙他信不過她時不時就間歇性抽風發癲的人品,擔心一不留神,她就拔腿又跑了。小裳立馬從鼻子裡冷哼兩聲,對此嗤之以鼻,瀟灑一甩墨髮:
“無知,當年老毛伯伯曾經說過,生命在於折騰!”
言畢,回頭繼續不死心地趴在結界上使勁撓啊撓的,且是越挫越勇,大有不見棺材不落淚之勢。
清風徐徐,白雲朵朵,午後的天氣此番晴朗得實在令人扼腕嘆息不已。
看著天上懸著大餅麻子似的一團黃澄澄油亮亮的大太陽正拖著一條鼻涕泡在昏昏欲睡,腳邊吊著魚鉤眼的小狐狸早已飛奔去與周公討糖糰子吃。回憶起種種不公待遇,慕卿裳心中的悲傷登時便氾濫成河,且頗有一瀉千里之態。惡狠狠地扭過脖子咬著手裡的橘子,因著對天道不公,不公至斯十分痛恨腹誹。是以,這下口咬得甚是狠辣且毫不留情,汁水四濺,白牙閃閃。長著小翅膀的花精們在一旁看得心驚肉跳,哆哆嗦嗦擠成一團抖得彷彿喜洋洋遇見灰太郎一般。
“不知道玄霄師兄和糰子現在怎麼樣了?很久沒有聽到他們的訊息,希望師兄在發現找不到我之後,獨自帶著糰子離開就好了。”
世事無常,如今她才始覺這命運的圈子忽然一下改變了方向,結果繞得太長太曲,轉暈了她本就不很清明的腦袋。
原來一切都不是隻要計算於心就能夠全部掌控的,隨著誅仙之事的一石激起千層浪,她開始明白這世上真的有就算努力也無法做到的事情。事態發展得太快,容不得她驚愕,紫凝因她而死,玄霄因她而累,她為了回家這一執念,委實是拖累了太多的人。
“其實能夠這樣一直不再相見的話,也未必就不是好事……………起碼,不會再連累他。”
這麼一想,心中卻略有些酸澀,胸口彷彿堵了一團,有些氣悶。
慕卿裳倔強地揉了揉眼睛,深吸一口氣,使勁甩了甩腦袋睜開眼睛。看著眼前透明潤澤的結界,伸出手指稍微戳了一下,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