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進步很多了。”
得到小夫子的誇獎,周棠很是高興,沒想再提那件案子的事,最後倒是洛平重新提起。
他嘆了口氣說:“五年前那女子一家被殺害,父兄被棄屍荒野,姐姐被強暴致死,兇手便是那五個被害的男子。這兩年,那女子處心積慮要給家人報仇,不惜以身色誘,將那幾人逐一殺了。然而就在兩個月前,她殺了最後一個人後,竟發現自己懷孕了,她把那賊人的孩子打掉了,我找出她的線索,便是三日前為她墮胎的大夫。”
周棠頷首,可他還是不明白,小夫子怎麼就被說成冷血無情了。
洛平看他仍舊疑惑,也不打算隱瞞,接著說:“那天在堂上,我的證據不足,她又不肯招供,我只好去逼供。”
“你用火鉗子燙她了嗎?”周棠所知的刑罰中,他覺得這個最疼。
洛平搖頭:“沒有,我沒有對她動刑。”
周棠鬆了一口氣,就是啊,他的小夫子這麼溫柔,怎麼會傷害一個弱女子,果然那些人都是瞎說的。
“我從那個大夫那裡找來了她墮掉的胎兒,在她面前搭了一口鍋,把那一小團肉放進去煮了。如果她不招供,我便讓她把自己的孩子吃回肚子裡去。”
周棠愣在當場。
“……小夫子,你開玩笑的對不對?”
洛平笑了笑,在紙上為他佈置下新的課業:“這幾天,你就把《戰國策》好好看看吧,別再看許公子的書了。”
周棠回去的途中一直在想,小夫子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那個給他溫暖擁抱的人,那個會心軟陪他入睡的人,那個牽著他一步步往前走的人,怎麼忍心在自己的雙手上留下這樣的罪惡?他明明是那樣乾淨的一個人啊。
聽洛平親口說出這件事,周棠並沒有感到恐懼。在那一瞬間,他體會到的是一陣刺骨的疼痛。洛平那個無所謂的笑容,像是硬生生在他心上砍了一刀。
究竟是什麼樣的過往,可以讓一個人把自己的人性都藏起來。
那樣的人心,難道不痛苦嗎?
周棠想了很久,終於理清了思緒。
他想,自己根本沒有資格去評判小夫子做的是對是錯。
因為小夫子也許不是一個好人,但他是這個世界上,待他最好的人。
他只願自己快點長大,以後再遇上那些不得不為的罪惡,就由他來代替他殘忍,由他來代替他擔當。
他的小夫子,永遠都是乾乾淨淨的。
————
三年後。大理寺。
洛平伏在案邊,提筆,又落筆,似乎在為什麼事猶豫。
一旁恭候著他的青年頗感奇怪,他很少見這人如此猶疑不定:“寺卿,這個案子怎麼了?”
洛平搖了搖頭:“沒什麼。”
說是沒什麼,可他的眉頭一直蹙著,那青年就有些擔憂:“是不是他們哪裡出錯了?”
“誰也沒錯,是我自己拿不定主意。”洛平放下筆,展顏一笑,“袁序,你幫我沏杯茶來可好?抱歉,總是勞駕你這個少卿給我沏茶,只是其他人沏的茶,我實在喝不慣。”
“那是因為沒人知道你要喝那麼濃的茶!真是的,累到非要喝濃茶才能提神,你就不嫌苦麼!”袁序數落著他,不過還是老老實實給他沏茶去了。
茶端來時,他看見洛平仍舊對著那本卷宗出神,勸道:“寺卿,這案子也不急於一時,若是覺得難辦,過幾日再考慮吧。”
洛平接過茶盞抿了一口:“好,我知道了。”
知道他壓根就沒聽進去,袁序無奈嘆氣。
從前他不瞭解這個人,見他斷案狠絕,便以為他是鐵石心腸,好一陣子都在跟他暗中作對,可相處得久了,他慢慢知道,這人有一顆極柔軟的心。
只是他把自己煉成了鐵石,來隱藏這顆心。
三年時間。
三年時間,洛平已從當初從六品的修撰,晉升為正三品的大理寺卿。
當年罵他是“沒人性的魔鬼”的小丞正,竟成了他身邊最得力的助手,頂替了他原先大理寺少卿的位置。
三年時間,朝中局勢大變,皇上立了長子周楓為太子,臣子們開始重新考慮擁護誰繼位的問題。
曾經最受寵的萬貴妃,由於私下與臣子結黨,意圖干政,被打入冷宮。現在後宮中最受寵的,是馬太師的女兒,被封淑妃。
三年時間……
洛平想,唯一沒有大變化的,恐怕就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