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問了孫大娘你們的行蹤,慕權,你當真待我不薄,那家酒肆至今未收我分文,說是老闆臨走時特地交代的。”
洛平對此事一笑而過,接著問道:“你是要來投奔越王嗎?”
方晉又看了周棠一眼,仍是不鹹不淡:“我說了,我是來尋訪故友的,不是來拜見越王的。”
“哦,是麼?”洛平勾唇。
方晉可以騙得過侍衛,可以騙得過周棠,可以騙得過其他人,卻絕對騙不過他。
他們是同樣的人,他了解他。
一個熱衷權勢的人,是不可能僅僅為了友誼跋涉千里的。
他是來見越王的,只不過,他還沒有下定決心。
感到有些睏倦,洛平端起藥碗,吹開飄浮的花瓣,他把慢慢地把藥喝完了。周棠張嘴要制止,被洛平輕輕一瞟逼了回去。
濃烈的苦澀在口中徘徊,洛平的思緒稍稍清晰了一些。
上一世,方晉是在周棠到達越州的一年後出現的,那時候是冬天,他記得很清楚。
那年冬天,二皇子聽信別人的讒言,把身邊最得力的謀士逐出了府邸。彼時,方晉便是以一個廢棋的身份來到周棠身邊的。
如今卻完全不一樣,他明明還在京城混得風生水起,卻突然撂下了挑子,兩袖清風地來到這裡,只因為他們之前的一面之緣。
洛平不由得想,難道天意真是可以更改的嗎?只因為一些微不足道的改變,有些事就真的與當年截然不同了?
不管怎麼說,此時方晉的到來對周棠是有百利的。至於當年他與方晉之間那麼長久的針鋒相對,暫且放在一邊吧。
——給方晉一個臺階下,而他也不用一個人硬撐了。
洛平起身站了起來。
由於生病體虛,他微微晃了下,周棠下意識地想去扶,卻被他拒絕了。
出乎在場所有人的意料,洛平竟然對方晉行了躬身大禮。
他說:“本以為你再過半年才會來,沒想到這麼快你就來了。仲離,慕權有一事相求,請你一定要答應。”
方晉連忙伸手去扶:“快請起,仲離萬萬受不起!”待洛平重又坐下後,他才詳問,“不知是何事令你如此掛心?”
“越州山匪。”洛平道,“我想懇請你,幫助越王清剿匪患。”
事到如今周棠也知道了,這個方仲離便是小夫子要他等的人,看向方晉的目光帶著犀利的估量。
“我還想請你……”未等他回答,洛平接著說,“請你收小棠為徒,傳授他燭山門的武藝。”
一句“越王”,一句“小棠”,兩句託付,重重壓在了方晉的身上。
周棠的眉頭皺了又鬆開,沒有說話,只直直盯著他的小夫子。
不知沉默了多久,藥碗底部又落了幾朵殘花。
方晉轉向周棠,行禮道:“慕權的要求對我來說是莫大的榮幸,但為了不辱師門,在下有幾個問題要問王爺,問完之後,再決定是否答應。”
作者有話要說:下章預告:
我知道這是錯誤的答案,但是,沒有比他更重要的事了。
☆、第二十八章 亭中對
洛平聽方晉這麼說,面色微沉。
他抬眼看了看周棠,張口想要說些什麼,被周棠搶了先。
“小夫子,外面風大,你先進屋休息吧。”周棠衝他安撫地笑笑,“不就是入門考試嗎?我應付得來的。”
“但是……”那方晉是隻道貌岸然的狐狸,洛平擔心周棠會吃暗虧。
“難道你還不信我嗎?”周棠不聽他的反駁,招手喚來芸香,“芸香,你隨小夫子回房去,好好照看,別讓他又著涼了。”
“是,奴婢知道了。”
出宮後的越王鋒芒畢露,芸香現在可不敢把他的吩咐當兒戲,於是她上前福身,大有洛平不動她就不動的架勢。
洛平無法,深深看了眼一旁好整以暇的方晉,才轉身離去。
待他走遠了,方晉笑道:“王爺,看來你的小夫子對我還真是不放心啊。”
他聽見周棠對洛平的稱呼,心中已是敞亮。這麼一來,宮中懦弱無能的七皇子突然變得這麼精明狡黠,也就解釋得通了。
周棠目送了洛平,轉過臉就換上一副冷然面孔:“最近事務繁多,害得他過度勞神,我只盼著他好生休養,什麼招待故友、聘請西席這樣的事,本王自己應付就好。”
方晉拎起石桌上的紫砂壺給自己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