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得起勁,嗑著瓜子也來湊熱鬧:“哥們兒,你們說那個越王招這麼多人,拿什麼養啊。就算他是王爺,管吃管住管發錢,這開銷也不小吧,他一個人扛得住?”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大高個擺出“我知道內幕”的表情,故意吊他們胃口。
“你就快說吧。”鄰桌分給他點瓜子,催促道。
大高個卡蹦卡蹦磕了幾個瓜子才說:“光靠王府出錢肯定是不夠的啊,但是咱越州跟西昭通商,通出了那麼多富商,那些富商又供了那麼多肥官,這些人身上的錢可多得很哪。”
“嘁,你就吹吧,誰不知道這些人個個都是鐵公雞,沒給咱們加稅就不錯了,他們肯出錢?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
“你還別說,就是有人能從那些人嘴裡摳出錢來。”
“誰啊那麼大本事?越王?”
“不是,是越王身邊的……”正說著,一頂軟轎拐進朱巷,停在了王府門前。大高個手指點著那邊說,“今天真是巧了,吶,就是那個人。”
眾人連忙伸著脖子張望,只見轎子上下來一個年輕人,身著勾涼式樣的普通服飾,端正卻不華麗,眉目俊朗,神態溫和。
似乎感覺到來自他們這邊的視線,那人回看過來,看出他們是要來報名應徵招勇榜的,便微微點頭致意,之後才步入王府。
被他掃了一圈的眾人有片刻的愣神。那人的目光不親厚不疏離,只是像一陣涼風拂過他們的面上,沒什麼特別的,可又讓人忍不住在意。
“他是誰啊?”
“他們都喊他洛先生,具體什麼身份我也不清楚,不過據說他可以代行王令。”
“就是他嗎?”有人懷疑,這樣淡薄的一個人,能應付得了那些老奸巨猾的官商嗎?
“就是他啊……”也有人,不知怎麼就相信了。
洛平步入王府後堂,喝了杯芸香遞上來的茶,輕輕緩了口氣。
院內蟬聲聒噪,更襯得府裡過於安靜了。
侍衛統領左衛東正在佈置著下午報名和初選的事宜,原本很是吵嚷,大嗓門呼來喝去的,可一見洛平回來了,立刻壓低聲音,生怕驚擾到了他。
洛平搖頭淺笑,一盞茶喝完,招來程管家。
程管家不是隨越王從秣城來的僕從之一,他原是越州最大的酒樓三味樓的賬房先生,一日越王去那兒吃飯時,他過來自薦。透過一番考核,越王發現他很有頭腦,辦事伶俐乾脆,就成功挖了三味樓的牆角,為此三味樓的老闆鬱悶了好久。
洛平對這個管家也是很滿意的,府裡的任何事情,只要問他,一定能得到解答。
“程管家,王爺去哪兒了?”
“回洛先生,王爺他隨方先生去了南山營,親自監督新兵的篩選和訓練去了。”
“哦,廷廷呢?”
“廷廷也跟著去了,說是上回方先生教導的挽劍訣他也學會了,要去找王爺比試。”
“是嘛,他學得也挺快的。”洛平笑道。
廷廷那孩子學武功很有天賦,雖說基本功沒有練紮實,但他趁著周棠練武時偷師於方晉,學得也算像模像樣。後來方晉實在不想忍受他偷偷摸摸的目光,乾脆正式收他為徒,反正教一個是教,教兩個也是教,兩個少年鬥氣似的邊學邊切磋,倒是進步神速。
一個兩個都不在家,洛平空對清茶,覺得有些無趣:“程管家,麻煩幫我備馬,我要去南山營看看。”
起身要走,卻被程管家上前一步擋住了路。
“嗯?怎麼了?”洛平不解。
“正午天氣酷熱,洛先生還是不要此時去的好。”程管家勸道。
“都快到未時了,日頭已沒有那麼毒,無妨的。王爺總跟我誇他的南山軍如何英勇銳利,我至今未能親眼見上一見,實在遺憾啊。”
洛平說著又要往外走,於是又被擋住了路。
程管家:“洛先生,若是您現在前去,恐怕就趕不上王縣令一案的庭審了。”
洛平訝然:“今日已是八月初四了嗎?”
“先生繁忙,大概是忘記了,今日正是初四,申時起便要開始提審王縣令了,這還是先生您定下的時間呢。”
“真是忙得昏了頭。”洛平揉了揉額角,急急道,“程管家,備轎吧,我要立刻前去知府衙門。”
“是,轎子已給您備好了。”這便是程管家的過人之處,凡事都能想到人前,忙起來的時候,洛平倚仗他都成了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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