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嘴,我還想罵他幾句,可卻覺得嗓子裡又苦又澀,又忍不住咳嗽了起來,張義遞來了水囊,我接過來喝了幾口,雖然順了氣息,但卻覺得心口痛得要死了一般,卻再沒力氣跟他對罵。
張義也沒再出聲,只是默默地盯著我。我估計是我剛才那句“姦夫”也把他氣得夠嗆,自剛剛知道他是“王爺”之後,我怎麼都沒法把這兩個字跟他以前的形象對上號,又或者……他是故意糟賤自己,糟賤這個身份!
一時間車裡安靜下來。能聽到馬蹄聲,趕車聲和車輪軋在土地上偶爾在小石子發出的聲音。
“王爺,好像是……山賊……有十幾個人呢……”車廂外的聲音又輕輕響起,我不由微鬆了口氣,這死一般的沉寂實在是折磨人。
我估計這趕車的人應該是張義的心腹,要不然以這車廂不隔音的條件,他能這麼囂張地說那麼多事?不過……什麼什麼?我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山賊?還……十幾個?
張義此時卻哧的一笑:“老子就是土匪祖宗,想不到竟搶到老子頭上來了。”
說罷他半坐直了身子,拍拍車廂:“停車,在這車裡束手束腳的憋了好幾天了,讓爺陪他們玩玩兒……”
趕車的人猛地一勒馬,我聽到馬兒長嘶停蹄,竟迅速停了下來。這趕車人好大的臂力!
他一推車廂的門,就要下去,卻忽然頓住身子,扭臉看著我:“好好待著,別亂動,出了事我可保不了你!”
他保不了我?這是嚇唬還是威脅?又或者……我不敢深想,只是撇撇嘴以示不屑不信,想了想才又道:“你……你手下留情……”
他是聰明人,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他卻呆了一呆:“他們十幾個人,我一個人,你讓我手下留情……”頓了下,他忽然大笑,“哈哈哈哈,你果然……瞧得起我……榮幸之至啊!”
說罷一轉身跳下了車。
我呆呆地坐在那裡,不由嘆了口氣。一扭臉見車廂一壁掛了一個銅鑑(我知道古代很多人喜歡在車裡掛銅鑑賞辟邪),於是我湊近了些。
來了古代,我很少照鏡子,一下從平凡普通最多稱得上清秀(前男友對我的評價)到年輕貌美、豔麗風流,我怎麼著都覺得自己跟畫皮裡的女鬼一樣彆扭。不過此時卻覺得適應了幾分,只見鏡中的人面色蒼白,雙目浮腫,蓬頭垢面,全無一絲形象,倒與我當初因為小冉之死的頹然傷心形像有了幾分相似,親切之心暗生。
只是,我現在的境況比之那會兒更慘了些。那會兒只是被停了職,現在連性命都難保全。
我苦笑著抬手攏了攏頭髮,這麼長的頭髮真是麻煩,躺了好幾日梳都梳不通,上回洗著也費勁,回頭找把剪刀去掉些吧,反正我沒有古人那種“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得損傷”的愚見,何況我古代的父母都不要我了,我還在意那麼多!
待攏好頭髮才發現自己的袖子褪至了手肘,清楚地映著——朱離送我的佛珠。那珠串在我手腕上,靜靜散發著琉璃色的幽然,竟好像他那墨色深濃、暗不見底的眸子。腦海中不由憶起當時在靜王府的書房裡,他跟我說過的每一句話——當時他欲言又止的表情,好像早已預見到了我們之後的分離,他憂慮的眼神和殷殷的叮囑,又彷彿含著什麼深意。
我雖然比不上身邊這些人一個個兒的心機深沉,但我卻不相信朱離對我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他若真想利用我,算計我,不用做足那麼多戲碼,他明知道我早已經對他深信不疑了,也明知道我可以為他做任何事,他更是不必把他母親唯一的遺物留給我(除非連這遺物也是假的!)——可……如果他真的在乎我,又怎麼會讓我深陷那樣的絕境?或者是……其中哪個環節出了錯?
我閉上眼,想把所有的環節仔細想一遍,可是每每回想起段大人親口告訴我是他告的我,回想起那慘絕人寰的大火,回想起我的九死一生,回想我的孤獨一人,卻只覺得心像被凌遲一樣無時不刻的痛,讓我無法冷靜思考。
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
我用力搓了搓臉,理了理衣服,猛地推開車門!
車外明晃晃的陽光刺痛了我的眼,讓我一陣眩暈。
我用手扶著車門,低頭緩了會兒,然後,迅速跳下了車。
遇劫匪
我不知道這是哪裡,這幾日一直昏睡,也不曾留意過周圍的環境。不過我想,張義也應該急著趕路,畢竟還在大奕國境,對他來說並不安全,何況我們倆都是關進死牢的,萬一事後大理寺清點人數,發現少了兩個人再通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