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用死來求得心安!
或許我跟張義此生不再有交集,然而他為我所做的一切,我依然會銘記於心,我心中依舊有著對他的一份堅持。
水清揚輕輕一嘆,似是開口想說什麼,然而剛一張嘴,一口血就猛地噴了出來,濺了揹他那個人的一頭一背!這次的血比他以往任何時候從嘴邊流出來的都多,嚇了我一跳,急忙衝了過去:“水清揚,你……”
下意識我去抓水清揚的脈腕,可惜以我這種二把刀中醫水平,除了知道他還活著,就只能摸出他的脈虛浮無力。
陸言擠開我上前,疾點他上脘、大凌、神門等(汗,其它我不認識)幾處穴道,道:“你再堅持會兒,這個山谷的出口沒有多遠,很快就能出去……”說罷向旁邊人吩咐,“快走!”
我怔了下,突然覺得手腕一緊,這才意識到剛剛抓著水清揚脈腕的手不知道什麼時候反握在他手中,我掙了下,卻想不到他如此重傷之下竟還有那麼大力氣,想了想卻又不忍用力去掰開,於是抬眼望著他。
他神色已略顯渙散,卻向陸言開口緩緩道:“我隨身行囊在你處……裡面……有師傅相贈的……百解丹……可支撐一陣子……然後……我們去……我師叔那裡……”
陸言似乎怔了下:“你師叔?你是說去……寧王府?”
水清揚點頭:“他如今就在……平遠鎮的……別府當中,”他話雖然向陸言說,目光卻看向我,“朱離……也在……那裡……”
不思量
到達山谷外的時候,水清揚已經陷入昏迷之中,面色蒼白,呼吸微弱。幸好他隨身的包裹中有他曾經提及的百解丹,也幸好他師傅的藥看似還不錯,服下之後不到二十分鐘,他的呼吸和麵色恢復了些,沒有剛才那麼可怕了。
谷外有馬車候著,馬車飛快的賓士在崎嶇的山路間。此時天色已濛濛泛亮,又是新的一天了。
就要見到朱離了麼?剛才聽水清揚提及他的宿毒發作,那麼他如今……會是什麼樣的情況呢?思及當時他毒傷發作時候痛苦的樣子,一顆心忽然揪得生痛,可那痛楚間似乎隱藏著絲絲縷縷的惶恐忐忑。古人常說近鄉情怯,可是我分不清這種情緒是因為思念得太久,還是因為一路以來經歷的太多。
從現代一覺醒來穿越到了這裡,第一眼見到的是朱離,而且還是在他那麼悽慘的狀況之下。於是心中的不安害怕與憐憫同情,在泛濫和愛心和醫者的自覺下,迅速轉移到他的身上。這是一種感情上的依賴與寄託,卻又何嘗不是因為我急需找到一個精神支柱和經濟支柱讓自己活下去!
後來隨著與他的朝夕相處,我覺得自己真的愛上了他,所以才會在內心深處那麼依賴他,才會在驚變來臨之後那麼渴求他的救贖,也才會在生死關頭執著著想活下去等待真正的答案。可是,就在我衝動地飛身隨水清揚躍下懸崖的瞬間,就在我絕然地掙開張義的手的瞬間,我突然發現我不是為朱離生不是為朱離死,我突然發現我不再為任何人活著,而我的一心求死只是為了擺脫所有的一切!
當水清揚再度提到朱離,提到他的毒他的傷,當我忽然間知道我跟他近在咫尺,我第一次不是心生期待,而是害怕——害怕我對他的感情在經歷了那麼多的是非風雨生死恩怨之後,不再純粹!
透著漸亮晨曦,我打量著面前的水清揚,那俊美的臉上一片蒼白,微蹙的眉頭似在昏迷中卻隱忍著痛苦。我再低頭,看著我們交握的手。是的,從我把他脈腕的那一刻他緊緊握住我的手,這一路上都再不曾放開——哪怕是昏過去之後,還抓得那麼牢。
我試圖去掰開,可與一個神志不清的人(特別還是練武之人)去較勁實在不是明智之舉,除非我能狠心敲斷他的手指。
在顛簸的馬車中,我感覺到陸言的目光一直在我與水清揚之間逡巡。以他跟水清揚的關係,應該知道我的身份,但他看向我的目光卻頗含了幾份不屑。我不知道這些不屑是來自於我還不是“我”時的惡名,還是因為我與張義之間的不清不楚(至少在客棧張義假裝□我時,是他破門而入的),又或者是因為我令水清揚到這般身受重傷昏迷不醒的地步……然而無論是哪一種原因,我卻也都不曾想過將他當成朋友,單只是他稱張義為“契丹狗賊”已讓我與他不相為謀。
但被那般探究的目光盯著,終究不是件愉快的事,於是我俯身看看水清揚呼吸略為平穩後,便靠在車廂壁間,閉上了眼。
許是這一晚上的生死糾結過於傷神,我竟也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待我醒來時,卻發現——自己竟已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