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之中,悉悉索索不清不楚的飄進幾句話來,其中一個正是店小二的聲音,“喂,裡邊兒黑漆漆的一片,待會兒進去先幹什麼呢!”
“幹什麼,先宰了那倆兒小兔崽子,再慢慢兒拿東西唄!”另一個聲音更加沉悶粗魯,“你不是說他們身上有銀子麼,咱們眼下最缺的就是這個!咱們弟兄落魄到這地步,也顧不得那些江湖道義了!”
這夥兒歹人果然想謀財害命,我和八斤半逐漸適應了屋裡的黑暗,藉著微弱的月光用眼神交流了幾次,悄悄捲起枕畔的包裹打算從那唯一的一扇小窗戶裡翻爬出去。幸虧出門在外怕被人發現,我們一直和衣而眠,不然這會兒穿衣服怕是來不及了!
這扇窗戶兩尺見方,雖說鑽起來艱難,但好在我與八斤半都不是大胖子,謹慎一些也未必過不了。難就難在當初建這茶寮的人大概看過風水,依山傍水方是大吉,窗後便有一條小河,唯有僅貼地基半尺寬的地方可以站人,而且還又溼又滑長滿了青苔。
八斤半先我一步跳出去探路,待他穩住身形,我方將兩個包裹全交給他,自己才抓住窗欞小心翼翼的偏腿往外翻。我們原打算翻出來就隨著牆根兒一路繞到道上,趁那兩個人跟門板折騰,咱們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
誰料卻是低估了那兩人的速度,在我邁出大半個身子的時候,他們居然成功的挑開了門栓。我心裡著急手上打滑,木窗“啪”的一下合攏下來,剛好砸在我小腿骨上,痛得我悶哼一聲,差點兒沒暈過去。
如此大的動靜那兩人豈會不知,身形矮瘦的店小二率先撲過來拽住我右腿,拼命將我往硬拗,“臭小子,你往哪兒跑!”
“你放開我!”我疼得七葷八素,顧不得壓低嗓音扮男人。
店小二一愣,接著笑得更猙獰了,“好呀,原來是個娘們兒!”
我橫下心來猛吸一口氣,咬緊牙關握住拳頭,朝他的蒜頭鼻上狠揍過去,頓時只聽一陣慘嚎,店小二捂臉往後仰去。失了他的拉力,我亦一個倒栽蔥“噗咚”跌進了河中,八斤半居然抱著行李傻乎乎的跟著跳了下來,索性這河水近岸部分只有齊腰身,水流也不是十分湍急,最多隻是嗆幾口而已。
“笨死了,還不趕緊去追!”另一個劫匪叫罵著迅速追到了河邊兒,彎腰拾起灘上的鵝卵石朝我們投擲,企圖逼我們上岸。
我和八斤半站在冰冷刺骨的河水中左躲右閃,狼狽不堪的陷入了兩難境地。雖說河的另一岸是一片灌木矮樹林和莊稼地,應該可以藏身,但目測這條河大概有五十多米寬,在這黑漆漆的夜裡渡起來實在是生死難料。可一旦受他們脅迫上岸,勢必會被殺人滅口,弄不好又會被……我打死也不幹,倒不如一口水淹死來得乾淨!
我們僵持片刻,那個店小二捂著鼻子追了出來,甕聲甕氣的捂著鼻子,氣勢洶洶的出主意,“老大,咱們倒不如將他們捉上來的痛快,再泡下去那些銀票就要報廢了!”〃
一語驚醒夢中人,我拍了拍手中溼淋淋的包裹,哆嗦著衝他們大喊道,“別過來,不然我馬上將這些銀票扔到水裡,橫豎是個死字,我……我豁出去了!”
“別……別……千萬別!”岸上兩個人急得直抓腮,“我……我們不傷害你就是了,你快上來!哥兒兩個只是求財,只要你交出銀票,我們即刻放你們走!”
“此話當真?”我知道沒那麼簡單,但仍然裝出一副天真的幸喜模樣兒。
“廢話,咱哥兒倆說一不二!”另一個壯漢拍拍胸膛催促道,“快上來吧,這河水可真是滲人!”
“八斤半,你上岸去!”我輕輕攘了他一把,“銀票在我手上,他們不敢拿你怎麼樣!你……就儘量往遠處跑,千萬莫讓他們追上你!阿嚏!!!”
“不,姐!”八斤半突然明白了我的意思,堅決的搖頭拒絕,企圖奪過我手中的包裹,“要走你走,我撐得住!”
“你聽話,這樣下去我們非得一併凍死在這河裡不可!”我下半身已經完全凍麻木了,牽著他袖口苦苦相勸,“你回去就說是被亂黨捉了去,趁機偷跑了出來,沒有人會為難你!”
八斤半犯了倔脾氣,噘起嘴巴扭緊了雙眉,“我不幹!”
“聽話……”我急得不行,幾乎想動手打他了!
此時突然由城門方向響起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樹木疏密的間隙遠遠望去,隱隱透出火把的光芒,隨著馬匹的飛奔一弛而過。
店小二顯然受了驚嚇,企圖涉足下水來強搶,“老大,跟他們倆囉嗦幹嘛!被那些官差看見,咱們可得去蹲班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