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的呼吸就像吐在自己臉上一般,鄭宇文可以感覺到,對方已經貼到了自己的背脊。
很痛,很痛,比剛才要多得多的疼痛。
這樣的觸感永遠也習慣不了,好像每根神經都被針刺了一般尖銳的叫囂著。
可即使這樣,鄭宇文也只是繼續奔跑,根本不去驅逐背上的異物。
自暴自棄這種事,鄭宇文從來不做,哪怕直到死亡之前的最後一秒。
那疼痛越來越重,可以感覺到某個東西正在刺入自己的身體,血肉被拽著,讓他不得不違反自己意志的後退,直到被那背胛處的利齒拽回到剛才的位置。
血液瘋狂的奔騰而出,腹腔裡的血液暴戾的奔走,迫不及待的要湧出體外。
疼痛吞噬了鄭宇文,他無聲的倒在了地上。
沒有力氣,只是看著殺戮者邪笑著弓下身子,舔著自己的臉,做好了享受美餐的準備。
手掌之下卻突然的溫軟起來,原來恰好回到了摸到那塊毛團的位置,或許是鄭宇文的錯覺,他似乎感覺到這片雪地突然抖了一下。
觸不及防的,手掌被雪地之下的什麼東西扼住,那隻手突然被炙熱包圍,雖然只是幾秒的時間,但那熱度好像灼燒到了骨子裡一般。有那麼一瞬間,鄭宇文以為自己已經被燒成灰燼了。
艱難的扭過頭去,脖頸正被上方殺氣騰騰的生物踐踏著,快要斷裂開來。
下一秒,他就看見剛才還耀虎揚威的那隻頭顱像塊豆腐一樣被一道白色閃電切割開來,血液噴灑在一望無垠的潔白上,尤為妖豔。
(2)(人獸故事,慎)
縱然眼前發生的一切都太過突然,鄭宇文何許人也,當下便反應過來,趁著眼前那具半秒前還活著的屍體崩離的時候及時的將自己的身子往後一抽,然後順勢往右一滾,正好逃離了被那幾只未知生物包圍的狀況。
但這並不表示他逃離了危險。
那些生物甚至比剛才更加的暴虐與激動,灰色的毛髮瞬間豎了起來從頭頂一直蜿蜒到尾骨,像極了背著武器急切進攻的儈子手。
只是,鄭宇文發現那比剛才更甚的敵意卻不是對他的,剛才的警戒中,平添了一層惶恐。
那深深的敵意卻不是來之於他,殺戮者們殘忍的視線透過他,向他身後延伸。
鄭宇文馬上感覺到,他身後有什麼。
是什麼可以讓眼前這些冷酷的殺手如此的畏懼,是什麼可以一瞬間就取下對方的首級而自己甚至都沒看清楚。
他極其想要回頭,又恐這個動作會令前方的敵人鑽了空子,便強忍住劇痛,將匕首牢牢的握住,順勢在身上摸起來。
之前醒過來的時候,自己隨身的揹包已經不見了,好在他想的長遠,一向會在腰間繫一個小包,放一下救急物品,然而往腰間一摸,眉頭便皺了起來。
那是特製的材質,就算是用刀也不易劃破,沒想到剛才奔跑的過程中,對方竟然輕易的就用爪劃出一道大口子來,裡面的東西也早不知散落在何處了。
現在唯一剩下的只有繞在腰間的特製尼龍繩。
那幾只怪物到底是什麼東西,爪牙居然如此尖銳。
前方几只虎視眈眈的物種,突然伏下身子,只半秒不到的功夫便俯衝過來,鄭宇文馬上反應過來,在對方起跳的剎那蹲下來,背後極深的傷口讓他的動作變得有些遲緩,但還是及時避開了對方。
那兩隻貌似狼的物體便越過他的頭頂跳到了他身後。
然後他聽見了震耳欲聾的嘶吼,來自那兩隻物體。
鄭宇文的聽覺極佳,只要聽過一次,哪怕是極相似的聲音,也能聽見其中的不同。
所以他聽見其中一匹狼吼了一聲,然後又吼第二聲的時候聲音才喊了一半便生生的扼住了。
然後第二隻,還沒來得及吶喊,出聲的便知剩下哀嚎便沒了聲音。
兩聲撞擊,其中夾雜著一聲低吼。
這低吼方才是沒聽過的,鄭宇文確認這低吼的主人便是他身後的未知物。
剩下的幾隻怪物很快便也衝上去,當他們全部躍過鄭宇文的時候鄭宇文才馬上轉身,去確認後方的情況。
只見雪地裡倒著兩匹狼狀的物體,早已身首異處,傷口只有一處,看上去像是被活活將身體從兩邊撕裂開來一般。
這時候,鄭宇文看見了。
那是他一生從未想過,見過的景象。
血色瀰漫的雪塵裡,一個瀟灑的影子正奮力而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