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生入死統一武林,為他出謀劃策,也為他浴血拼搏,作為他的得力干將,他安排我住在總壇的凜竹閣而不是他的府上。我知道主公他不愛把江湖的腥風血雨帶回府,所以我從未踏進他府中半步,只安守本分地在總壇裡等候我的任務。”
“除了主公本人,在我十八歲生辰那天,夫人居然親自來總壇為我賀壽。那是個極美的女子,溫婉賢淑,善良柔美。我暗歎,也只有這樣的女子才配得上主公這樣的英雄。我還知主公有一雙兒女,只是從未見過,因為主公擔心江湖上的敵人尋仇,所以他讓家人儘量低調行事,很少有人知道主公妻兒的面目。”
“我原以為,我這一生都要這樣度過了。雖然成日裡打打殺殺,可是能夠陪伴在主公左右保護著他,報答他的恩情,我覺得很快樂。只是,這份簡單的快樂在六年前被打破了。”
“那一天,總壇的執法長老突然敲響了執法鍾。我們都知道肯定出大事了,紛紛跑到正殿上集中。我看到主公坐在虎頭椅上,面露憂色,盯著我的臉怔怔發愣,彷彿一下子蒼老了。我不知發生了何事,卻從主公的神色中察覺到與我有關。果然,執法長老把我叫上前來,命我跪下,問我是否知罪。我心下一片茫然,自是不知。執法長老鄙夷地看著我,用他一貫冷酷的語調說明了事由。”
“原來,是在塵雲絕洞裡發現了我隨身攜帶的玉佩。那塵雲絕洞是昊天幫的秘密聖地,位於總壇一個極其隱秘的山洞中,只有主公一人可以出入。因為洞內刻有本幫前輩們留下的絕學,因此只供幫主一人參悟。其他擅入者,殺無赦。”
“我驚出一聲冷汗。我的貼身玉佩前兩日不見了,憑我的武藝居然能拿走我隨身佩戴的飾物而不被我察覺,一定是頂尖高手。我不敢大意,私下查證,卻沒有絲毫線索。那時心中就預感到不妙,但又無可奈何,誰知還是出事了。”
“那執法長老為人有些迂腐,但又鐵面無私,即使主公本人也不好提我求情。無論我如何解釋,執法長老就是不相信,堅持要罰我杖責五十,並逐我出幫,不殺了我還是看在我多年為了昊天幫出身入死的份上。我看向主公,未曾想,他居然真的點頭贊成了。我心中一片冰冷,天大地大,以後,何處才是我的家?”
“我毫無知覺地捱過了五十棍,不覺有何疼痛。隨手收拾了些衣物便離開了昊天幫,離開了我認為是家的地方。那晚,我在一個小酒館醉的不省人事。醒來後,卻意外地發現自己身處一間乾淨整潔的客房中,而主公正面無表情地看著我。”
“我立刻起身,忍住淚,倔強地看著這個我曾當做父親的男人。他用一種陌生的口氣對我說,他對我很失望,希望我再也不要出現在他眼前讓他丟人現眼。我苦笑,二十年,整整二十年看著我一步一步走來的人,居然是不信我的。我無話可說。他臨走時,給了我一個錦盒,告訴我是很重要的東西,一定要我保管好。我冷笑,既然已不當我是他的手下,也不信任我,何必將什麼重要的物品託付於我?他卻不作絲毫解釋,只是逼我發誓,務必要保管好它,物在人在,物亡人亡。我心中一片悽苦,他明知我再憤怒也不可能反抗他的,所以這樣玩弄我於股掌之上麼?我咬著牙發了誓,他就走了,沒有再看我一眼。”
“後來我就遇見了你,秀兒,讓我曾經受到的苦楚一點點復原了起來。那個錦盒,我不得不把它一直帶在身邊。即使經歷上次劫難,我仍然還是讓你去把它從廢墟中找了回來。對我來說,這是恥辱的標記。我恨,我怨!我本想此生再不與姓秋的,與昊天幫有一星半點的關係。可是,秋若風卻莫名其妙地闖了進來。”
“她頭上那個珠釵,我一眼就認了出來,那是夫人的珠釵。樣式別緻,貴重無比,我絕不會認錯。她會不會就是小姐呢?她戴著她母親的珠釵,又說自己失憶了,估計是秋家出了什麼事了吧。我不願想,也不願管,都隨它去吧,跟我無關。可是自從上次一戰,我與你在這谷中靜養,與秋若風失去了聯絡,我心裡總隱隱覺得不安。唉,終究是我欠他秋家的麼……”
車楓說完,疲憊地閉上了眼睛。秀兒的臉早已被淚水打溼,她只知相公是前武林霸主的屬下,被誣陷而離開,隱居於此,卻不知其中有如此隱情。第一次聽他說這麼多以前的事,還有若姐姐……她說道:“我知相公你始終為當年的事耿耿於懷,時至今日仍是放不下。而若姐姐既是當年秋家小姐,那秋家必是遭了很大的變故。相公你當真不想去探知究竟麼?”
車楓難得露出茫然的眼神:“我,該去嗎?”
“沒有應不應該,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