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快撐不下去了。”許久許久,直到外面的天都全黑了,閉著眼,人前一直從容淡定的葉天徵,卻頹然吐出一句話,將滾燙的額頭沉入手掌。
“那個信鴿……是你假傳的吧?”沉默了一下,女子眼裡有了然的光,“別人也許認不出,可山莊裡的鴿子都是我餵養的——那個鴿子絕不是從鼎劍閣飛來的!”
“呵,呵……訊息根本傳遞不出去的——天上地下,所有的路都被‘那個人’截斷了。”依然是閉著眼,試劍山莊少莊主笑了笑,到最後卻咳嗽了起來,用手按住胸口,“我讓沈伯帶著鴿子跑到外城去、寄上假書信,再放回來,以求暫時安定一下山莊裡大家的情緒。”
“山莊外都是殭屍!那沈伯他……?”一驚,葉天籟手裡的茶盞跌到地上,粉碎。
“他是死士。”葉天徵閉著眼,睫毛下卻有了微微的溼潤,“他出去時就沒想著能回來。”
長長的沉默。許久,葉天徵睜開了眼睛,兩兄妹相對無言。
“又能騙多久。”葉天籟有些絕望地喃喃,握緊了哥哥的手,“半個月後,如果不見中原鼎劍閣來的人,我怕大家到時候都要支援不住了。”
“半個月內,我能想出辦法來。”葉天徵微微一震,抽出了被緊握的手,淡淡回答。
“能有什麼辦法?連對手是誰都不知道!”女子顯然沒有他那樣鎮定,眼裡已經帶了絕望,幾乎是痙攣般抓住了他的衣襟,追問,“那些殭屍到處都是!‘那個人’現在好像還不急著殺進來,所以讓那群殭屍在山莊外遊蕩——可對方如果玩厭了這個貓抓耗子的遊戲呢?只要一聲令下,整個山莊……整個山莊的人都會變成殭屍!”
“放開。”葉天徵臉色變了,看著妹妹抓住自己衣襟的手指,忽然眼裡有說不出的複雜,低低喝令。
然而葉天籟眼裡的情緒依舊激烈,手指拉著哥哥的衣襟、白薴麻的衣衫繃得緊緊。她忽地抬手、指著窗外,聲音都顫抖了:“你看看後面的園子!我都不敢告訴外面的人……也不敢讓人進去:你看看那裡!那種花、那種吃人的花,都從後園里長出來了!邪氣已經從地裡透進來了,很快…很快這裡就會……”
女子眼裡有恐懼的光,越說越顫抖,手指也越抓越緊,白皙的手痙攣著。
葉天徵忽然覺得喘不過氣,劇烈地咳嗽起來,眼睛盯著那隻緊抓著他衣襟的手,臉色蒼白如死,似乎根本沒有聽妹妹在講什麼,忽然間用力一把推開了她:“放……放開!”
嗤啦一聲裂帛,葉天籟猝及不妨地跌到地上,手裡尚自怔怔抓著半截衣襟,驚駭莫名。
葉天徵劇烈咳嗽著,用手支撐著額頭,忽然有些歇斯底里地低笑起來:“她來了……是她來了。她要把這裡的人全部殺光,包括我在內,一個不剩。你不要再抓著我了……快逃!被她抓住了,你就完了。”
“誰?誰來了?”葉天籟被哥哥臉上這樣的表情嚇住了,一時間忘了站起,怔怔反問,問到後來,忽然間臉色一變,陡然猜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脫口尖呼,“是她?是她?!”
“是她。”黑色的血沫從嘴裡吐出,肺部彷彿再度感受到了當時瀰漫著血與火的空氣,劇烈地收縮著。葉天徵咳嗽著,嘴角卻有了一絲複雜的微笑,緩緩從懷裡拿出那個布包,展開了那塊殘破的布——
顯然是硬生生撕下來的,那個布片殘缺不全,卻依然可分辨出優良的質地。一邊是做工精細的金絲拷邊,另一邊線頭脫落,似乎是被人從衣服上生生撕下。
然而,讓地上女子再度驚叫出聲的、卻是布片上面的一個印記——血手印!
一個小小的殷紅血手印留在斷裂的布上,栩栩如生,彷彿要跳出來迎面打人一個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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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空寨子裡,交織著血光和劍光。
作為鼎劍閣主的獨子、南宮世家的少主,南宮陌行走江湖那麼些年,也算是見識了不少奇人異士,在武林新一輩中也稱得上是頂尖的人物——然而在今夜,他恍然覺得自己是在做一個醒不來的噩夢。
眼前晃動的都是殭屍慘白的臉,不會轉動的渾濁眼球、直直伸過來抓人的蒼白手臂,那些“人”似乎根本不懂避讓,更不懂恐懼,爭先恐後地往他的滅魂劍上撲過來,那些腐敗的、傷痕累累的手臂舉著,如同慘白的樹林。
他將南宮家的“補天劍法”發揮到了極處,如同水銀洩地,護住全身上下每一處空門。
月光慘淡,相傳具有辟邪作用的滅魂劍織起了銀白色的光幕,將他周身裹住。光幕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