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們陪著你,時時刻刻,隨時隨地。」
「難道你從來不覺得他們太纏人了嗎?兩個軍校的高材生,卻像小狗一樣黏著你不放,你不感到疑惑嗎?以他們的條件,只要他們勾勾手指,會有數不盡的俊男美女供他們挑選,為什麼他們卻只願意選擇你?」
「因為他們很聰明,他們知道,要想坐上軍部的最高位置,他們需要靈族的決策力。」
「而你,是他們父親為他們精心培養出來的,獲取決策力的道具。」
「也許他們覺得,做愛可以更深入地和你接觸,更容易達到目的吧。所以才會……」
「住口!」再也無法忍受的凌衛,發出前所未有的怒吼。
他像受傷的雄獅一樣衝上去,揮拳打向面含微笑,說出的每一個字都飽含毒液的男人。
砰!
拳頭著肉的悶聲在房中響起。
艾爾?洛森被打得臉猛然偏到一邊,卻慢慢地轉回頭,舉手抹去嘴角逸出的鮮血。
「胡說!都是胡說!根本沒有這回事!你中傷我的養父,中傷我的弟弟!他們永遠不可能這樣對我!你,你是全軍部最險惡的毒蛇!」
如果凌衛烏黑的眼眸是一片湖面,那這片黑寶石凝聚而成的湖面已經沸騰而破碎了。
他狠狠拽著男人的軍裝衣領,用力到指節發白。
淡色的雙唇似乎因為滔天的憤怒而豔紅奪目,與之相對應的,除了琉璃般破碎的黑眸,還有蒼白如雪的臉。
蒼白,一如他用力過度的手指關節。
艾爾?洛森卻笑了。
他的笑容有毒,他的眼神也有毒,帶著凌衛最不想看見的一絲高高在上的憐憫,帶著令人發冷的譏諷,吐出如煙一樣清淡的毒絲。
「是的,都是胡說。」他輕描淡寫,不在意地笑著,溫柔地說,「我在中傷你的養父和弟弟,我是軍部最險惡的毒蛇。而凌承雲,凌謙,凌涵,是天底下最無辜最善良的人。他們不知道衛霆的存在,也不知道你是衛霆的複製人,他們從來不知道什麼叫決策力,更沒有打算得到它。因為,他們永遠不可能這樣對你。」
啡色眸子射出的光芒,深深刺入凌衛的眼底。
艾爾?洛森的唇緩緩開合,玩味著吐出那個可笑的詞,「不、可、能。」
凌衛被這三個字直接砸中,瞬間生出幾乎癲狂的悲切,大腦猶如一隻手快速翻動著厚厚的記憶,在電光火石間定格於過去的一幕。
在舊凌衛號上,兄弟三人玩著羞恥的遊戲。
凌謙和凌涵逼著他從幾個看不見內容物的盒子裡挑選一樣「禮物」。
甦醒之前,他朦朦朧朧聽見弟弟們的私語。
「如果你不同意測試哥哥的決策力,當時就應該反對,為什麼坐視不理呢?其實你也想知道哥哥到底選擇什麼。」
「凌謙,閉嘴。」
決策力。
測試哥哥的決策力……
他甚至在事後追問過當時聽到的這個古怪的詞。
「你和凌涵那天晚上說到的決策力是什麼,可以告訴我嗎?」
「我說過什麼決策力的話嗎?」
「這很好理解,哥哥是艦長,當然需要擁有做出決策的能力。不然怎麼可以指揮龐大的軍艦?我們全體人員的性命,和凌衛號的安危相關,當然希望哥哥決策的能力更強一點。」
「那測試這個字眼怎麼解釋呢?決策力這種臨時發揮的東西,可以靠什麼測試出來嗎?」
「嗯,哥哥說的是。這麼玄妙的東西不可能測得出來,是我失言了。對了,這樣說,哥哥在盒子裡面挑出我們的照片,就證明我和哥哥的緣分啊。」
弟弟洋洋得意的笑聲,彷佛在耳邊迴盪。
凌衛卻覺得血管裡的血液,忽然消失了。
不是凍成冰。
是消失了。
徹底的空了。
他的心臟,他的肝腸,他的鮮血,他在軍校打磨出來的強壯的身軀……他的一切,被掏空了。
艾爾?洛森安靜地站著,幾乎是縱容地讓他拽著自己的衣領,他知道凌衛遲早會鬆手的。
確實,凌衛慢慢地鬆手了。
每松一分,這位聯邦最光彩奪目的指揮官就枯萎一分,宛如一株本該傲然挺立的青松,瞬間經歷了萬年風霜,無數次無情霹靂,縱然想不屈不撓地堅持到底,最終卻眼看著立足之地的泥土漸漸流失,綠葉一片片凋落。
艾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