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您喝這個吧。”
名劍也看了看。是沒過期,最後一天。
“我再試試看。”名劍是美食家。豆汁的味道一入口如此可怖,推斷中應該有什麼別緻奧妙之處。
喝了大半碗,名劍終於選擇投降,換了牛奶。
老那樂不可支。“別說您了,一般老北京也未必都喜歡這個味兒。咱八旗遺民,一百年前的紈絝子弟,才好這一口吶。”
“八旗子弟?”名劍想了想,“就是滿族人對麼。”
“那是。不然怎麼會姓那啊。”
“納蘭也夫是不是理論上也應該姓那?”
“納蘭也夫?哦,您說的是北京軍區的那個啊。是一個老姓兒,納蘭是他自己改的,附庸風雅,嘿嘿。”
“你還真認識他?”名劍好奇。
“那是,您不知道咱首都人民最擅長的就是‘議論國是’?”老那自嘲地又盛了碗豆汁,,又去夾剩了沒幾根的辣鹹菜,吃得直砸吧嘴。
“同姓為親,老闆還跟要員沾親帶故哦。”名劍輕描淡寫。
“這可不是同姓,老姓是老姓……這個太複雜咯。不過那個納蘭也夫還真是我遠方族親……他兒子去美國唸書的時候在崑崙飯店擺了四十桌酒席,我還去了呢。對了,小同志,你可帶好全部的錢了吧?”
“帶了。”名劍取出一個信封。“四萬二,全部在這裡。”
老闆眉開眼笑。“再少等等。人家從通州趕過來,早晨路途堵。估計著七點半就能到。”
“不急,約好了八點。”名劍幫老闆整理餐檯,“是我閒極無聊,來得太早。”
“能理解。”老闆認真拍拍名劍肩膀,“我活了大半輩子了,像你們這樣好學勤奮的年輕人,早年還有一些,現今是不多見啦。”
年輕人?名劍笑一笑。“勤奮趕不上家底。我要是湊不出這四萬二,眼睜睜的,就要看著秋田雨蘭的手稿被賣給博物館了。”
“咳,博物館才出兩萬五。”老那順口洩底,猛然醒悟又改口,“那,賣給博物館到底可靠些,還能得個表揚,評個優秀學生什麼的。”
“老闆幫忙從五萬砍到四萬二,已經很感謝了。”名劍優雅表示謝意。
——其實貨主只要三萬五。老闆這一單中間經手人,就賺七千。
事實上對名劍來說,四萬還是五萬並沒有差別。砍價不過是為了讓這單生意更為順利——太過豪氣,恐怕貨主漫天抬價,又或招致注意,保不準傳到了軍方的耳目當中。
老那判斷得不錯。出售手稿的日本留學生也心急火燎,七點零五分就抵達圖書城。
已經有些學生族趕早來到,還有些來吃早飯的,圖書城裡一片晨光朗朗。
老闆用著蹩腳的日語和貨主溝通付日元還是美元還是人民幣的問題。
名劍輕輕用裁紙刀劃開了包書的牛皮紙袋。
煙黃色紙。
墨跡淡青。
有日文,有中文,字型清秀。
名劍一頁一頁下翻。
忽然定住。
那是一張粘在書頁上的合照。膠水發硬,四角中已經脫落二角。
一群長衫馬褂之人,面目各自模糊。
下有娟秀小字,寫明上海。
名劍的眼光停在後排角落裡身形頎長的男子。
六百年過去。
故人散在歲月陣法之中。
面目未改。
包好書頁,用膠帶重新封裝,名劍微笑同貨主以及店主告辭。
踏出店門的一剎那間。
劍光來襲。
名劍遽退。
小小書店中劍氣縱橫,劃得諸多古籍碎為齏粉。
又有頑強紙業飄揚,擋人視線。
劍氣逼人。
抖抖索索趴在桌子下的老闆與貨主嗷嗷狂叫。
周圍有人好奇看過來。
名劍左手拿著牛皮紙袋,右手並指如飛,阻擋劍勢。
劍光忽然一凝。
一名戴著厚片眼鏡,邊讀書邊啃漢堡的學生,沉浸在自己世界當中,向著劍勢而來。
劍光一凝之後,不管不顧,仍指向名劍左手紙袋,漫天劍花,圍成天網!
紙袋脫手。
厚片眼鏡男一下子撞在了名劍的後背上,漢堡摔下地,罵罵咧咧地去撿。
名劍空手,望住劍客遠去背影。
“媽媽咧,”老那顫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