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東州法曹還空缺對吧?”蕭凌笑著說,“以前安東人口少,連太守都空缺,其他屬官更不必說,現在需要了。” 《新唐書·百官志》“法曹司法參軍事,掌鞠獄麗法、督盜賊、知贓賄沒入。”,是州府級官員,為太守屬下。 七郎高興地說:“多謝蕭大哥,我這裡正缺人。” “今年明經科有個進士,我家人說很不錯,可以舉薦來遼東。我想可以送到你自己。”蕭凌說。 “是誰?”七郎好奇地問。 “此人年方二十,出身太原狄氏,名仁杰,字懷英……” “噗!” 蕭凌話語未落,七郎已經一口茶噴了出來,嗆得他直咳嗽。 狄仁傑! 如雷貫耳啊! 原來狄仁傑還那麼年輕,難怪他以前在長安沒見過。 有這個人,七郎把窺基的事都暫且拋到一邊,連忙說:“蕭大哥,您趕緊的,把人給我,我缺人,很缺!” 萬一蕭大哥反悔了怎麼辦 蕭凌狐疑地問:“你聽說過他?” “恍惚曾聽菩薩說過。”七郎一臉鄭重。 蕭凌便將此事記下,點頭:“法我知道了,放心……別人不會跟你搶。” 一個年方二十,聲名不顯的明經,還在四處投行卷等出仕呢! 就算能出仕,也得從判佐之類做起,也就安東州這樣偏遠之地,才能直接擔任法曹。 不過趙七郎的反應,讓他對狄仁傑也重視了幾分。 七郎得到肯定的答覆,歡呼雀躍,連連給蕭凌敬酒。 蕭凌笑著搖搖頭,都當太守的人了,還這麼喜形於色。 蕭凌又說營口鹽場的問題。 “鹽歷來是跟草原各族貿易的重點,官府從每年對外售賣的鹽量,能估算草原各族的人口情況……往年賣給遼東各族、渤海國的鹽,很多是出自山東的鹽場,今年卻減少了一部分。” 突然減少買鹽? 是草原上發生了什麼事?人口少了?牲畜少了? 七郎恍然大悟,盛世就是盛世,原來如今朝廷對關外各族的監視力度那麼大! ……然而,到皇朝末期,上下動亂,控制外族就力不從心了。 蕭凌接著說:“我已經如實上報,是營口鹽場的產量增加了。草原上有一些人從遼東買的鹽。所以這裡有新的曬鹽法,朝廷也知道了。” 說到這裡,蕭凌笑道:“京城裡的人都說趙太守不簡單,才來一年,營口鹽場的鹽稅就增長不少。” 官府稅收是政績,光明正大的事。 七郎沉吟道:“山東和江南大鹽場,本來就比我們基礎好。要是有了新的製鹽法,鹽的產量比我們多、成本比我們低,那我們還有什麼優勢?不是我地方保護,而是鹽業關係到安東的發展……我原本還打算在大連港一帶再建幾個鹽場,把鹽賣給新羅、百濟和東瀛。” 蕭凌說:“朝廷如果問,隱瞞是不可能的。不可以規定好各地鹽商的售賣範圍。” 七郎心中一跳,這不就是“專營”嗎?劃定售賣範圍,實行區域性壟斷。 歷來鹽業都是重利。 白居易《鹽商婦》詩云“鹽商婦,多金帛,不事田農與蠶績。南北東西不失家,風水為鄉船作宅。”,描寫的就是鹽商婦人安逸、富足的生活。 對這樣的重利,朝廷不眼紅?不想加強控制? 唐中後期實行的“榷鹽法”,就是朝廷統一收購食鹽,再賣給鹽商,限定鹽商的售賣範圍。 朝廷自己做批發商,增加了財稅收入。 難道說……朝廷想借新造鹽法的契機,區域性試點“榷鹽法”? 他敏銳地嗅到了其中的因素,識相地說:“這主意不錯,只是朝廷如何防止鹽商串貨呢?還有鹽的定價問題。” 山東鹽若是比遼東鹽便宜,商賈肯定會串貨啊!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 七郎一開口,蕭凌都不禁刮目相看,這是立刻想到重點啊! “官府如何控制鹽的‘定價權’,防止鹽商串貨等是朝廷要考慮的。”蕭凌笑道,“你放心,朝廷有的是聰明人。若能增加鹽稅收入,你是戶部的大功臣。” 七郎心裡更肯定,朝廷想開展“榷鹽法”! 畢竟……皇帝也挺窮的。 既然是皇帝或太子的意思……七郎爽朗笑道:“不說什麼功勞不功勞,我也不過是懂得比普通人多一點。” 蕭凌忍俊不禁:“你還是不謙虛。放心,我給朝廷上奏摺,會重點提你的功勞,陛下會記得你。” 七郎就更高興了。 人不在長安,長安總有他的名字。 他又不禁感慨:“知識是無價的。我若不提出這個製鹽法,就要再過幾百年才出現。” ……他可是把老趙家大宋的製鹽法提前發明了! 他這樣的偏遠外官,上面有都督、都護,功勞很難直達天聽。 一代新人換舊人,皇帝都是負心漢,再過幾年還記得他是誰? 必須時不時露一手,刷一刷存在感才行啊! 鹽鐵之利,就先從鹽之重利開始。喜歡農門狀元()農門狀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