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個夜晚,七郎睡得格外踏實,說夢話都笑了。 其他人,卻睡得沒那麼好。 胡英子睜著眼睛躺在床上,看了看旁邊兩隻小青蛙,盈盈還是小豬崽,兒子阿信越長越像他爹,俊俏可愛。 她又摸了摸肚子,肚皮裡的小娃娃動來動去,一會兒這裡鼓起來,一會兒那裡鼓起來。 “跟你爹一樣好動。”胡英子小聲嘆息。 阿貴出門的時候,跟她說把鋪子物色好,就接他們孃兒幾個過去,讓孩子們也做京城人。 她是不覺得做京城人有啥好的,反正她去了京城也是殺豬。 但是阿貴說,貴人都住在京城,想必是京城好。 胡英子覺得也對……不管在哪裡,一家人在一起就好。 結果阿貴逮著機會,連告別都沒有就要去吐蕃……她現在趕去京城,估計也來不及了。 聽七郎說,從長安去吐蕃,要經過吐谷渾,阿貴這一去,是不是就不回來了? 胡英子想著想著,撫摸著脖子上戴的大指環…… “他飛走了,我就自己帶大三個娃兒。我也能幹,又不是養不起。” “我也不改嫁了,這三個娃兒長大,讓他們去把阿貴綁回來,拴在家裡,看他還往哪裡跑!” ………… 趙六郎怔怔地坐在窗邊,看著窗外的月亮。 五哥的家書反覆說,讓他不用等,先娶媳婦。之前五哥升官的文書下來,家裡擺酒,爹孃就給他相看。 可是想到娶個媳婦回來,這個屋子裡五哥的東西都要搬到別的屋子去,他就不高興。 還是等五哥回來娶了媳婦,他再成親……反正他也不著急。 郭家要和五哥結親,爹孃都很高興。 可他見過郭彤,是個大胖子……得去打聽打聽,郭家女郎到底長啥樣?性格怎麼樣? 他心裡七上八下的,比自己要娶媳婦還操心。 ………… 第二天,七郎在公雞的打鳴聲中起來,揉了揉眼睛,穿好衣服和鞋子走出房門。 家裡人也都起來了,做飯、挑水、劈柴、洗衣、淋菜……各自忙碌。 七郎吃過早食,帶上給羅先生準備的禮物,往小社學走去。 他出門早,可勞作的農人比他更早。 鄉親們看到他,紛紛打招呼:“小全叔去探望羅先生啊?給先生帶了啥禮物啊?” “小全叔就是孝順,羅先生這弟子收得好啊!” “小全叔,我也是你大侄子呢,你沒給我帶禮物?” 七郎一一回答著,看到那滿臉溝壑的大侄子,笑呵呵:“大侄子,回頭給你削根柺杖哈!” 大侄子惱怒:“我還沒那麼老呢!” 抱著箱子走到社學旁的小橋,七郎看到劉植和董昊、董月明、羅喬從另一邊走過來。 只一眼,七郎就愣住了……小夥伴們都長大了。 他記憶中剛出門的時候,大家都是小娃娃,怎麼一夜之間都長大了? 小夥伴們也上下打量著七郎,高興地說:“阿全,你的頭髮長出來了!你做不成和尚了!” 不做和尚,大家一起在紅塵中打滾。 七郎忍著笑,正色道:“諸君,別來無恙!” 想一想小時候追雞攆狗摸魚的日子,竟像上輩子的事一般。 主要是他經歷得多,這心境就滄桑了。 “無恙無恙!”劉植樂呵呵地說,“聽說你在西域辦大事,我們都很羨慕。” 七郎笑道:“沒辦什麼大事,也沒什麼好羨慕,一路風餐露宿。” 劉植震驚:“阿全居然會謙虛?你被人奪舍了?” “胡說!”七郎翻了個白眼,“就算有人想奪舍我,也是千年送裝備的倒黴鬼!” 小孩子們說說笑笑的,兩年不見的陌生像冰雪被春日照耀般融化。 羅先生在院中看書,聽到七郎的聲音,把書放下,眼含笑意:“天明村的驕傲回來了!” 七郎拖著箱子走進,擦著汗燦爛笑道:“是先生的驕傲的回來了!” 羅先生:……沒錯了,這果然是他的弟子,半點不懂得謙虛!喜歡農門狀元()農門狀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