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名來得太突然,太猝不及防。 過年這幾天,七郎都住在商行後院,方便和府學的同窗來往。 俗講時,城裡好多人都來了。 七郎看到臺下一張張熟悉的面孔,體會到一個詞“社會性死亡”…… 他不敢在城裡停留,和小夥伴分了膠乳凍,迅速逃回老窩。 附近幾個村子也有人去聽俗講,沒兩天,關於七郎的傳說就越發玄乎,但村裡人都比較淡定。 出生時紅霞滿天、佛音渺渺啥的……村裡人表示,我們啥都沒看到、沒聽到啊! 有懷疑自己記錯了的,跑到老趙家問。 趙老漢說:“我全家都沒看到啊!大約是我們沒有佛緣吧?” 出啥家? 要是從前,自家日子過得緊巴巴的,讓么兒出家是條出路。 現在宅子鋪子都有了,再給么兒娶個媳婦就圓滿了,么兒還得給他生七個孫子呢! 鄉親們拍大腿遺憾:“哎喲!沒佛緣的就是見不著!” 圍觀了兩天,發現七郎沒有長出三頭六臂,也沒有手裡拿著乾坤圈、腳底踩著風火輪,也就不感興趣了~~ 七郎在家躲了兩天,劉茂啟程去西州,他和劉植、董月明姐弟一起送到村口,然後先生也回來了。 “出發進京啦!”七郎高興地讓爹孃收拾行李。 臨要出門了,趙老漢又猶豫了:“家裡的地還沒翻完呢,今年準備多種辣椒,養多兩頭豬;老四媳婦也快生了,你娘要照顧月子……” 周氏也猶豫,兒媳婦坐月子,做婆婆的不在家,怕親家有意見。 胡英子爽朗地說:“爹孃儘管跟么弟進京!我兒子要在長安買了宅子,我連夜都要去看一看,還等呢!坐月子嘛,家裡嫂子們都在呢!” 嫂子們都說,她們可以照顧胡英子坐月子。 一家人都勸,趙老漢和周氏才依依不捨的收拾行李,然後又在自家地裡轉了一圈,囑咐兒子、媳婦們要做些什麼。 七郎也抱著熊大依依惜別,先生說這竹熊沾惹了人氣,迴歸山林也適應不了,只能繼續養著。 到了出發那天,又是浩浩蕩蕩的隊伍。 董家母子三人加上僕從,還帶著一車的行李; 羅先生帶著羅喬和孫子羅大郎,還有一個照顧羅大郎的僕婦; 趙老漢、周氏帶著趙六郎和七郎,還有去京城做雜貨行夥計的傅大郎。 此外,還有董家和劉家請的護衛,一行人坐車的坐車、騎馬的騎馬,好大的陣勢! 村裡人出來看熱鬧,讚歎:“小全叔真的在京城買房了,還帶爹孃、先生進京享福了!” “那還能是假的?文殊院的大和尚都說小全叔是佛子下凡,佛子能沒錢嗎?” “大叔這話不對,出家人都窮呢!” “那你就不懂了……” 村裡人七嘴八舌地議論,看著車隊揚長而去了,又說笑著下地幹活。 也有人問趙大郎:“你么弟又進京了,你們全家啥時候搬城裡去啊?” 趙大郎渾不在意地說:“搬啥搬?這是咱家的根的!” 里正大牛讚道:“前回我聽小全子說‘百年老樹,落葉歸根’,就是這個理。” 聽到里正出來說話,鄉親們的話題又轉了:“大牛叔,你家阿旺啥時候回來?算著服役也滿三年了。” 大牛的臉上頓時堆滿了笑容:“端午節前能回來!” 家裡有人服役的,都一齊歡呼了起來。 胡英子挺著肚子也笑了,她爹也是這一批服役的,也要回家了! 這個時候,輪到趙家兄弟面面相覷了,五郎是升官了,但還在西州駐防。 聽那郭彤說,官府計劃把益州籍的軍士調回來平定羌酋之亂,但五郎一日沒回來,這事情就懸著。 “要是駐防西州都還好,劉大郎不是也去了嗎?就怕又調去哪裡打仗。”趙二郎擔憂地說。 趙大郎瞪眼:“烏鴉嘴!” 趙二郎連忙捂住自己的嘴巴。 此時,趙老漢和周氏坐在馬車上,看到益州城高大的城牆被拋到身後,心情激動而忐忑。 “這就是要去長安啦?”趙老漢搓著手,“我活了半輩子,還是第一次去長安呢!” 周氏說:“你不是說,長安也沒啥了不起的,益州就夠繁華了?” “那是!天下的牛都吃草,哪裡還不是一樣!”趙老漢神氣地說,“但我么兒要帶我進京,我能不激動嗎?” 周氏笑道:“激動啊,我也激動。做夢都不敢想,還能有這樣的好日子。” 七郎坐在旁邊,得意的笑容藏都藏不住。 富貴不還鄉如錦衣夜行,同樣的,在外頭富貴了,也得讓家裡人看一看! 穿過劍門關、從崎嶇的驛道翻越大巴山、到達漢中盆地…… 一路上,每到客舍休息的時候,羅先生就跟孩子們講當地的典故、傳聞,不僅小孩子,連趙六郎這樣的大孩子都聽得津津有味。 這日,他們入住了漢中的客舍。 “這裡是漢中,楚漢相爭時,漢高祖劉邦在漢中稱王,建有一座王府,如今稱為‘七星臺’,自漢而降,七星臺就是漢中官員祭祀和遊玩之地……”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