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子監的博士和司業得知學生玩這種遊戲,瞭解了規則後,沒有禁止。 和權貴子弟的其他愛好相比,麻將算是文雅的了,且還能益智……只是重申國子監內不得賭博、訓誡學生不可沉迷遊戲荒廢學業。 七郎玩得高興,還順手畫了一副紙牌,打麻將三缺一就鬥地主! 國子監博士們在一起議論: “那些紈絝,沒事就想著打獵,既擾民、踐踏農田,還不如讓他們打麻將。” “趙全連續三次旬考都是全科通曉,我本以為像他這樣的寒門學子,能有這樣的成績必然是埋頭讀書的書呆子,沒想到頭腦還挺靈活。” “他能想出印刷術,就是頭腦聰明的。算學那裡的司業,還說這麻將可用於算學教學呢!” 這日,就有人把七郎請到算學院司業的起居室。 要見七郎的卻不是算學司業,而是一個令七郎忐忑不安的人物。 此人正是太常博士李淳風,鼎鼎大名的神棍。 前有玄奘法師,如今又聽到李淳風的名字……七郎已經淡定了。 如果說慈惠禪師是佛家的神棍,這位李道長就是道家的神棍。 七郎忐忑不安的是,擔心李道長一開口就說:“我一眼看出你不對勁!” 然而他多慮了……李道長找他,是討論數學。 李道長精通天文曆法和算學,負責給國子監算學院編訂和註釋教材——算經十書。 這十部算經中就包括流傳後世的《九章算術》、《周髀算經》等等,可以說,李道長就是當世數一數二的數學家。 李道長笑容和煦地說:“我不是問你麻將,而是你隨手畫出來的紙牌。算學的司業向我展示了紙牌上的數字,我想此數字用於計數很是便利,想和趙郎君探討一二。” 七郎恭敬地說:“探討不敢當,先生有問,學生勉力答之。” 李道長給國子監編教材,也算是國子監學生們的先生了。 李道長微笑:“請問這是哪裡的計數方式?” 七郎答道:“是天竺人發明的。” 阿拉伯數字,最早是由天竺人發明的,在唐朝時傳到阿拉伯,又由阿拉伯人傳到西方。 李道長點頭:“原來是天竺。” 他知道七郎是慈惠禪師的徒弟,便猜測七郎是跟天竺僧人學的,好奇地問如何用這些數字進行計算。 紙牌中,只有1~10…… 鼎鼎有名的大人物那麼客氣地向自己請教,七郎內心是得意的。 他也沒想到,靜心做的麻將沒引來高人,隨手畫的紙牌引人注意。 他高興地講解這些數字和簡易的加減乘除算式。 李道長是個喜歡新鮮事物、善於鑽研的人,自己在紙上寫寫算算,半晌笑道:“我註釋《九章算術》‘開立圓術’,用了祖𣈶的球體積算式。祖沖之、祖𣈶父子研究約率、密率、球體積計算……” 李道長興致勃勃地說著,對上七郎的目光,高興地說:“你這計數法對我極有用,一時忘形了。” 像趙全這種寒門士子,想必沒讀過《九章算術》,更不知道祖沖之父子,他跟趙全說什麼約率、密率,那不是對牛彈琴嘛? 誰知七郎微微一笑:“李先生方才說的約率、密率……” 七郎一口氣將圓周率唸到小數點後第七位,正是祖沖之的研究成果! 李道長驚訝:“小郎君也懂算經?” 七郎微笑:“略懂,略懂。” ……又撞到他擅長的專案上,忍不住炫耀啊~~ 李道長想了想,撫掌笑道:“是了!你若對算學不感興趣,如何會學這數字?小郎可要轉到國子監算學院來?算學院人數雖然少,名氣也沒有國子學大,卻能培養實務之才……而且,算學科舉,我是主要出題者。” 言下之意,你轉到算學院來,中個狀元也不難。 七郎有那麼一絲絲心動,但還是拒絕了。 “我跟隨我家先生學儒多年,總得要考一考明經科、進士科才甘心。” 李道長又說:“不轉學的話……小郎可願拜我為師?” 本朝讀書人追求博學多才,先生也多,比如裴行儉,有儒學、書法的先生,又拜名將為師學習兵法。 七郎撓了撓頭:“我已經有個和尚師父了。” 誰也不會同時拜儒、釋、道三家的師父吧? 這不僅是學術的問題,還涉及信仰問題啊! 李道長悵然嘆道:“貧道一時忘了!唉,讓和尚先下手了!” 說完,沉迷於新學的計數方式,讓七郎離開了。 “有道士來搶和尚那個學儒家經典的徒弟!” 這個驚奇的訊息不脛而走。 大多數人都不會想到李道長是找七郎探討算學的,而是一致覺得,李道長是來找七郎論道的! “慈惠禪師通曉命理,能知前後事。想必趙七郎是深得其真傳了,連李道長都來與他論道。” “就算趙七郎會算命,但他是佛家的,李道長為何尋他?”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而且,我曾聽說,趙七郎提過‘佛本是道’……” 趙全的名字,伴隨著“麻將”、“紙牌”、“算命”在國子監中流傳,又被這些二代們帶到高官之中。 啥?你說李道長找七郎討論算學?誰信呢! 七郎:……我可以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