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官們嚴肅地觀察著下方的考生,目光更多的是投向準狀元趙七郎身上……雖說禮部已經有了默契,可最後放榜的名單,也要經得起質疑的。 不過,他們從七郎臉上看不出什麼來。 這個經受過戰場洗禮,又經過多年讀書、考試磨鍊的少年,神色一如既往的沉穩,隻手下不停,一筆一劃地答著題。 把這四道“非人哉”的題答完,七郎重重的舒了一口氣,覺得整個人像被人打了一頓般,精疲力盡。 考試時間到! 差吏們又一一收了答卷,考生們才一一站起。 劉植這一日他頭髮沒有亂了,就是整個人都懵了。 明明每一個字他都認識,可合起來就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七郎一身輕鬆地回考舍休息,等待明天最後一場詩賦。 他雖覺得前兩場都考得不錯,但第三場還是要全力以赴。 因為本朝重視詩賦,有人靠作詩逆襲的…… 玄宗年間,祖詠到京中參加進士科舉,最後一場“詩”,要求作六韻十二句的五言排律詩,題目是《望終南餘雪》。 祖詠只作了四句,便覺得“意盡”了,最後他憑藉這四句驚才絕豔的詩中了進士。 這四句就是:“終南陰嶺秀,積雪浮雲端;林表明霽色,城中增暮寒。” 七郎想了想,今年這一場考試,沒有那些耳熟能詳的大詩人,所以應該不用擔心被人靠詩賦翻盤? 好好休息了一晚,終於到了最後一場考試。 本場考試,要求在固定題目下做一詩一賦。 詩是限韻的排律詩,本次考試要求限青韻,韻腳可用“靈、聽、冥、馨、庭……”這些字。 因為限制很死,除非提前知道題目的,否則不可能找人代作。 同樣的,想在後人的詩中找一首完全符合題目、符合限韻的排律詩,也是很難的。 既然不能作弊,就只有自己做了。 七郎本身也是驕傲的人,考試的事,根本用不著作弊。 作詩還好,反而是做賦比較難。 因為科舉要求的是“四六駢文”,就是像《滕王閣序》那樣,前半句四個字,後半句六個字,韻律要求嚴格。 許多讀書人花很多時間研究駢文,過度重視辭藻而忽略內容。 於是,後來有韓愈、柳宗元等人提倡“古文運動”,希望恢復秦漢時期的散文,而摒棄駢文。 但是如今嘛……你要是寫不好駢文,就不是合格的文人。 七郎一聯想到《滕王閣序》,就滿腦子的“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漁舟唱晚,響窮彭蠡之濱;雁陣驚寒,聲斷衡陽之浦。” 他連忙甩了甩腦袋……這不合題目! 這一場考試,他的表情倒比前兩場要多了些,上首的考官們看著也有趣……元日大朝會趙七郎作的詩,他們也是知道的,不知道這場可有傑作? 七郎終於寫完最後一句。 傑作? 科舉應制詩限韻嚴格,基本很難出佳作。 出名的除了祖詠的那首《望終南餘雪》,就是白居易的《賦得古原草送別》:“離離原上草,一歲一枯榮。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七郎自問,他寫不出祖詠和白居易的“高考滿分作文”水平。 三場考完,下午就可以交卷離場了。 七郎拎著自己裝文房四寶的籃子,大步流星地往外走,竟沒有等晚一步離場的劉植。 劉植提著自己的考籃,拖著沉重的腳步急急忙忙地往外追……七郎走得那麼快,難道是考砸了? 他考得不好不要緊,七郎不能考砸了! 劉家和董家,都等著七郎中狀元,風風光光的把月明嫁給狀元郎呢! 七郎和劉植沒走多遠,就聽到熟悉的聲音:“七郎!我在這裡!” “二表哥!我來了!” 轉頭一看,原來是董月明、董昊、趙四郎趕著馬車來了,在貢院外不遠處等候。 趙四郎更是大步走了過來,接過七郎的考籃,問:“要不要哥哥背?” 七郎哭笑不得:“行了吧!我又不是小孩子。” 劉植羨慕地說:“趙四哥,你揹我,我可累了。” 趙四郎猶豫:“你的話……可能背不動。” 劉植:……不是親的就不是親的。要是他親哥在這裡,哼哼~~喜歡農門狀元()農門狀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