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子學司業同意編科舉輔導書的事。 “每年科舉，絕大多數得中者都是國子監的學生。作為司業，我們自然是驕傲的，但陛下廣開科舉，本是為天下平民提供一條出路。若貧家子讀書不再有出路，科舉制便形同虛設。” 國子監的學生多數是官二代，科舉得中的都是這些人，和察舉制有什麼區別呢？ 階層仍然固定，官宦之後和平民之後中間永遠有深深的鴻溝。 能夠為寒門士子指一條捷徑，讓他們少走彎路，善莫大焉。 即使對平民科舉不以為然的人，也認為編書是好事。讀書人嘛，都有著書立說的理想。 國子學司業和太學司業一起，選了一些課業優秀的學生編寫《國子監十年真題》、《科舉優秀文章集》，首倡此事的趙全和唐璿自然在其中。 七郎每逢旬假就在京兆府的退室編書……蕭凌有空的時候，還會來指點一下。 七郎才知道，蕭郎學識也是一流的。 唐詩說：“搖毫欲作衣冠表，成事終當繼八蕭”，更有人說“李唐天下蕭一半”，蘭陵蕭氏的教養可真不是浪得虛名。 大多數時候，蕭凌都很忙，不僅沒空來指點他，還會讓他幫忙抄錄文書、計算錢糧，真的把七郎當助理用。 七郎這小助理跟蕭凌關係更親近了，偶爾還去蕭府用飯。 第一次去蕭府，他就跟蕭夫人解釋了《陌上羊》的誤會，他誠懇地道歉：“當時只想著故事要有說服力，才拿蕭大哥來打比方。沒想到會給蕭大哥造成困擾。” 崔氏嘆道：“誰能想到呢？他都年近三十了，還如此受人追捧。” ……不知道為什麼，七郎覺得崔氏在炫耀。 七郎安慰：“過幾年就好了，到時候我就長大了。” 崔氏怔了怔，掩著嘴直笑。 這小郎君長得是挺俊俏可愛，但是近來曬黑了，一笑就只見兩排白森森的牙齒，實在想象不到他俊冠京城的樣子！ 七郎來往蕭府，還遇到過崔氏的堂弟崔六郎。 崔六郎見到七郎，心情就不是很美妙。 當時襄城宮出了問題，崔六郎自己沒有主意，試探著請七郎給他出主意……沒想到，七郎想出了法子，卻不告訴他，而是直接透過李淳風獻策。 這麼一來，他在魏王面前也沒有功勞了。 如今又見姐夫蕭凌禮遇七郎，崔六郎對崔氏說：“趙全進出過東宮幾次。姐夫為京兆少尹，當不偏不倚，不宜和趙全過多來往。” 崔氏微笑：“蕭郎和趙全在益州就有往來，這也不是什麼秘密。君子坦蕩蕩，本來沒有詭秘之事，何須避諱。” 崔六郎訕訕一笑：“我也是替姐夫擔心。趙全此人不厚道，我請他出主意，他轉頭就去向其他人獻策；這一次更是，用姐夫的名頭賣羊毛線。東市那裡，人人都猜測趙家百貨行和姐夫有關。” 崔氏眉頭微顰，說道：“我知道了。” 但下一回見到七郎的時候，崔氏卻什麼都沒說。 她知道崔家的想法……崔家和楊家等士族，都不想讓長孫皇后嫡出的皇子繼位。 崔六郎在魏王身邊，與其說是輔佐魏王，不如說是挑撥魏王和太子。 最好是太子和魏王鬥個兩敗俱傷，再把晉王捎帶上，或是讓陛下覺得晉王性情軟弱不足以繼承皇位…… 把皇后所出的嫡子全部廢掉，吳王才有機會。 ……至於蜀王，在益州幾年，崔氏覺得輪到誰都輪不到這個傻子。 秋風起，七郎準備告一個月的假，算算時間，他的五哥要回家了！ 他要回家，趙六郎肯定也要回的。 對趙六郎來說，天大的事也沒有五哥重要。五哥要回家了，他恨不得馬上關了鋪子。 七郎不同意：“我們百貨行好不容易在京城開啟門面。新收的辣椒也剛送過來，這些買賣要有人管著。” 趙六郎焦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瞪著眼睛說：“難道五哥娶媳婦我也不回去？這還算是親兄弟嗎？” 羅先生見他們兄弟苦惱，笑道：“你們放心回去，鋪子裡的事，我帶著劉植和董家姐弟幫你們照管兩個月。” 七郎猶豫：“先生不回鄉過中秋嗎？” 羅先生微笑：“我孫子、孫女都在身邊，不回去也罷了。” 七郎鬆了口氣：“那就拜託先生了！” 他們三言兩語就把事情決定了，只有羅家的僕婦歡嬸急得團團轉，教唆羅大郎：“你跟老翁哭，說要回家找爹孃！” 小孩子忘性大，羅大郎這大半年跟在祖父和阿姊身邊，沉溺於長安城的熱鬧繁華，早把爹孃和弟弟都忘記了。 聽了歡嬸的挑唆，他滿不在乎地說：“你要回你回去嘛！我要在長安！阿姊說長安的中秋節可熱鬧了！” 歡嬸直咬牙，“阿姊”、“阿姊”，小郎君現在只知道“阿姊”了，哪裡還記得家裡的阿孃！ 可惜她人微言輕，只能憤憤地罵幾句。 七郎向國子學告假很順利，地字齋的司業吩咐他不要荒廢學業，授衣假結束後又要考試，考不好是要受罰、降級的。 七郎升到地字齋以來，雖然沒有每次旬考都“通曉”，但各科考試至少都是“合格”，先生們對這個寒門出身、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