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了趙四郎的事，晉王還請七郎用飯。這大冷的天，總不要讓七郎空著肚子回家。 食案上擺著幾樣精緻的菜餚，片得晶瑩剔透的魚鱠、清燉遼澤野雞、蒸闊尾羊肉乾……還有一道紅燒牛肉。 七郎看著牛肉遲疑地說：“是打鬥中陣亡的？” 晉王沉痛地說：“這些牛就是愛打架！” 達官貴人都喜歡吃牛，偏偏律法不允許。 因此，每個月總有那麼兩頭牛或是陣亡，或是自殺的。 七郎是鄉下人，知道農家對牛有多愛惜……那就是看得比兒子還重要的，腹誹這些不知民間疾苦的二代。 但罵歸罵，牛肉那麼香，還是要吃的。 晉王已經封王，在京城有一座御賜的王府，七郎在這裡算長見識了。 令七郎仇富不僅是食物。 比如如廁時，旁邊漆盤盛著幹棗，是用來塞鼻孔的…… 吃完飯喝茶助消化，晉王又似乎漫步警笛地說了一些閒話。 誣告太子的肅州太守被問罪了，朝廷任命了新的肅州太守，正是原益州太守楊道整。 蜀王舉薦了新的益州太守，但是朝廷沒有采納，而是另外調派一位，真是一點都不給蜀王面子。 不過，蜀王也成功趕走了總是勸諫他的長史柳範。 皇帝覺得蜀王這幾年偃旗息鼓，是柳範勸諫有功，因聽說另一個兒子齊王也愛打獵，就把柳範派去任齊王長史、勸諫齊王。 總而言之，楊道整和柳範都被調走了，蜀王身邊沒有礙眼的人，該擺酒燒爆竹慶祝了。 七郎豎著耳朵聽著，默默替柳範大人默哀，齊王是比蜀王更能作死的啊…… 不過，這些大事暫且與他無關。 他總不能跑到皇宮門口大喊“齊王要反！”，那樣齊王會不會死不知道，他肯定會死~~ 喝了兩碗五味俱全的煎茶，七郎裝了滿肚子的心事回家。 羅先生回益州了，和尚師父去了新羅……四哥的事，找不到人商量。 至於蕭大哥，臨到年末了，忙得不可開交，逮到七郎就交給他一堆賬本……使喚童工不給錢！ 好不容易放旬假出來遛一遛，才不要去自投羅網呢！ 那沒辦法了，只好去找六哥商量，畢竟這是家事。 騎著馬去到百貨行，只見趙六郎和傅大郎都穿著很有特色的衣服……圓領長袍的領子做得低，露出裡面的高領羊絨衫，外面還穿著一件長棉襖。 “客人您看！我這是羊絨針織衫！一兩羊絨一兩金，從吐谷渾收的好羊絨，一點也不扎肉！” “哦？要便宜些的？買羊毛線吧！領子別織太高就行了。買羊毛線送針織技法圖！要買織好的成衣也行……您看合不合身？” 兩人一唱一和地宣傳著自家商品，寬敞的百貨行裡圍滿了客人，生意很是紅火。 七郎從後門進去，把白馬拴在馬廄裡，就到前面去幫忙。 一直忙到閉市的鑼聲響起，才有空和趙六郎說話。 趙六郎樂滋滋地鎖著錢箱……他已經請了官媒去安家提親了，安家答應了，接下來是下聘。 努力攢錢，就能置辦一份厚厚的聘禮！ 胡人重利，看重聘禮和嫁妝，趙六郎若能下重聘，安家會覺得有面子。 “六哥，有一個好訊息，一個壞訊息。你想先聽哪個？”七郎微笑。 趙六郎說：“先聽壞訊息。” ……先苦後甜總比樂極生悲要好。 七郎說：“四郎在吐蕃當官了。” 趙六郎一怔，第一反應是……“四哥做新郎官了？被吐蕃人綁了做駙馬？” 這可真是個壞訊息！ 上一回四哥被吐谷渾女郎強搶，四嫂就要和離。這一而再再而三的，四嫂太可憐了！ 七郎笑道：“好訊息是，四哥當的是公主府屬官，大約還能回來。” “呼……”趙六郎撫著胸口說，“么弟，你不能先說這個嗎？可把我嚇壞了！” 七郎狡黠地笑著：“是你要先聽壞訊息的。” 他被嚇了一跳，也要嚇一嚇六哥才平衡嘛~~ 他又補充：“只是可能回來，還要看公主放不放人呢！” 趙六郎湊近七郎，小聲問：“難道公主也看上了四哥？按說不至於吧，四哥也就天明村第一美男子的水平，公主是見過世面的人……” 七郎糾正：“我才是天明村第一美男，四哥第二！我覺得吧，公主就是覺得四哥是人才，說話又好聽……” 趙六郎點頭：“四哥的口才，也就比我差一點。” 兄弟倆自吹自擂了一番，對趙四郎能不能回來，還是沒什麼把握。 “真不該找你，我明天去找劉植和董月明商量！”七郎懊惱地說。 透過讓羅容養禽獸的事，七郎覺得董大娘心狠手辣，適合做自己的好朋友。 趙六郎憨笑著摸了摸頭：“我覺得吧……四哥好歹是當官了啊！咱們回家告訴爹孃，又能再擺一頓升官宴了！” 趙五郎在臘月成親，等國子監歲考結束，他們兄弟就啟程回鄉。 七郎覺得六哥說得也有道理。 好歹，這是老趙家第二個官了。 兄弟七人，有四個人當官，就可以四捨五入全家當官了。 七郎第二天要去國子監上學，因為整理《國子監十年真題》、《科舉優秀詩文選》，他的課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