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郎是極度自信的人。 他不媚上,也不會欺下,才能從小和尚到太監、王爺都交朋友。 圓通曾說,七郎身上有一種令人羨慕的灑脫、自在。 他覺得自己很聰明,可是在感情的事情上,他又不知道該怎麼討女子歡心。 送花?寫情書?送脂粉首飾、相約一起逛街? 既然是真心喜歡,面對董月明的時候,他的內心其實是患得患失的,也不願意刻意說花言巧語。 ……都那麼熟悉了,說花言巧語,肯定會被拆穿。 那副做了好長時間才做出來“三國殺”卡牌,就是他無聲的心意,幸好董月明還算喜歡。 現在知道董家要考察他,七郎覺得,自己沒有什麼不好的,只要讓董家看到他的決心,將來一定會同意的。 次日,董夫人帶著董月明、董昊來趙家時,七郎已經去上衙了。 董月明懷裡藏著玉佩,得知七郎不在家……知道今天是還不了了。 董夫人問:“怎麼趙六郎就要成親了,阿全還沒告假?” 張氏說:“他早就想告假,可軍器監說,朝廷要趕一批什麼火器,是由七郎監造的,要由他驗收。我們商量了,公事為重,就不用他回益州。他幫著迎親,送出城就行了。” 董夫人點頭:“為官的人是這樣的。我大侄子在西州為官都好幾年了,家裡各種事都顧不上。” 當官看起來風光,卻是家人都不能團聚。 張氏笑道:“所幸我們家人多,他做弟弟的不回去也可以。但他也說了,迎親的時候,要把六郎的婚事辦得風風光光的。” ……這是炫耀七郎的能耐了。 她們寒暄之間,董月明和董昊已經小跑到羅先生書房,拿出三國殺卡牌,要跟先生一起玩。 七郎做卡牌的時候,羅先生就看到了,好奇地問過。 此時看到這幅卡牌,他笑道:“阿全鼓搗了好久,才做出這麼一副,原來給了你。” 他對這遊戲也起了興致,喊上郭彤一起出去,跟董家人一起殺幾局。 在背書的趙仁、趙義見了,委屈地說:“我們也想玩!” 羅先生肅容道:“你們不用功,就考不上國子監。” 趙仁和趙義很想說,我們就是用功,也未必考得上啊! 但先生的話是不能反駁的,只能化憂傷為力量,一聲比一聲高的背了起來。 七郎躲了董月明幾天,直到六郎迎親這日,都沒有單獨相見,讓董月明找不到機會把玉佩還給他。 到了迎親這日,七郎說要辦得風風光光的,他也比別人有辦法。 趙家請來幫忙迎親的鄉親們,看到眼前這輛高大華麗的奚車都目瞪口呆。 “乖乖!拉車的不是馬,是駱駝!這可長見識了!” 七郎笑道:“安家是西域人,我們用駱駝拉的奚車接新娘子去襖教祠,女方想必也覺得驚喜。” 趙六郎連連點頭:“二孃一定會高興的!么弟,你可真有心!” 趙家眾人擁著奚車,從安邑坊浩浩蕩蕩的走到西邊的懷遠坊,一路上,兩匹白駱駝拉的奚車出盡了風頭,街上好多人都知道,有益州大戶人家要迎娶西市的一個胡女。 也有人疑惑大戶人家怎麼會娶胡女做正妻,索性跟著來看,這迎親的隊伍就更壯大了。 迎親隊伍停在安家門口,是按漢人的規矩,高聲喊:“新婦子,催出來!” 他們請的人本就多,跟著圍觀的人湊熱鬧也一起喊,這聲音真是響徹幾條街。 附近的人都過來圍觀,看到那架奚車驚歎: “是白駱駝呢!在西域也很少見!” 安二孃穿的是一身漢家女子出嫁的喜服,持著扇遮面上了駱駝車,眼中滿是喜悅。 趙家如此費心,是對她的重視! 迎親的隊伍先去了襖教祠,董月明和董昊對襖教好奇,跟在圍觀的人群裡。 襖教祠是西域形制的建築,屋簷的瓦和牆壁都是赤紅,如燃燒的火焰。 七郎在京城住了也有幾年了,還是第一次來這個地方。 朝廷不允許襖教在長安公開傳教,這個祠只供胡人信眾禮拜,漢人幾乎不來。 襖教以火為尊、祭拜火神。 廣場燃起十幾個小火堆,趙六郎跟著安二孃跪下,吟誦他不熟悉的經文。 他不信奉襖教,也不知道周圍的人唸的是什麼,此時此刻,他是為了心愛的人,做他不熟悉的事。 七郎站在一旁看著,突然有些觸動……六哥和安二孃,無論出身、民族還是信仰,都有巨大的鴻溝,可六哥最終抱得美人歸。 這其中,少不了六哥真心的付出。 男子遷就心愛的女子,並不是放棄自己的驕傲。 在眾人的圍觀中,趙六郎和安二孃虔誠地禱告完,重新上車,向城外而去。 出城之後,他們換了馬車,千里回益州。 七郎送出城門,看到家人離開,一時之間心空落落的。 為了造什麼火器,他都不能喝六哥的喜酒了…… 董月明和董昊也跟著送了出來,看到那輛奚車,董月明問:“這是你向晉王借的?這白駱駝,據說珍獸園才有。” 七郎回過神來,笑著伸手邀請:“美人,一起坐一坐奚車吧?” ……請美人坐在豪車裡笑,嘿嘿~~喜歡農門狀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