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師父說會為七郎鋪好去遼東的路,但遼東天寒,就算要赴任,也是明年開春後的事了。 所以七郎現在還是在軍器監為官,那青銅火炮的研發申請,朝廷已經批覆了,最近他就忙著這個事。 而辯機從七郎這裡離開之後,不久又見了高陽公主。 這一回,他在案几上擺了一個茶壺,和一杯暗褐色的茶水。 高陽公主見辯機悠然閒適地坐在窗邊,歡喜笑道:“你想通了?我們這就去找住持,安排你還俗的事!” “公主,我是受過具足戒的和尚。”辯機平靜地說,“受戒的時候,我就已經將此肉身獻給了佛祖。如今犯下大錯,必下大焦熱地獄,我亦無話可說。” “我已備下毒茶,今日與公主訣別,望公主餘生平安喜樂。” 說著,他端起茶杯,湊到了嘴邊。 高陽臉色劇變,猛地揮袖打掉了辯機的茶杯,怒道:“你寧願死也不願臣服於我?” 辯機溫柔地看著高陽:“公主,我已經輸了。如今為了維護公主的名聲,唯死而已。” 聽到辯機是為了維護自己,高陽心裡甜絲絲的,嗔道:“你是不信我?我都說了,我向父皇和貴妃求情,這不算什麼大事……” 她很自信,太自信了! 辯機默默地把窗戶關嚴實,決定用實力說話。 上一回是迷迷糊糊的,是被動犯錯,這一回是清醒的,主動犯錯。 高陽公主被驚喜擊中了! 這冷清和尚,竟然也有熱情的時候!這個時候,她才真真切切地覺得她贏了,她讓高僧走下了神壇! 喜悅和驕傲湧上心頭,讓她渾身發軟。 偏僻的寮屋一片靜謐,門口守著高陽公主的近侍,聽到屋內隱隱約約的聲音,臉色都很精彩。 駙馬爺這一趟出使,真是太是時候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切都平靜了下來。 而高陽也在迷迷糊糊中答應讓辯機先去西域…… “你一定要回來!你若敢逃走,我就放火燒了這寺廟!殺了你的孩子!”高陽公主狠狠地說。 辯機只能答應著,心卻彷彿墮入無邊地獄。 這個劫,他輸得徹底,輸得狼狽。 不久之後,七郎得到訊息,朝廷選派的和尚集體出發去西域,辯機也在其中。 “走了啊!走了就好。”七郎有著改變歷史的成就感,又暗暗好奇……辯機到底是“說服”還是“睡服”呢? 撇開私人問題,作為和尚,辯機的業務能力還是很強的。 在協助玄奘法師譯經的上千弟子中,辯機都是排得上號。 七郎對朝廷選派和尚去西域弘法的事是支援的……別小看和尚,思想領域的戰線是另一條戰線。 另一個時空,唐後期失去了對吐蕃的控制,也跟宗教戰線的失敗息息相關。 赤松德贊在位末期,宗教界發生過一件大事。 來自唐朝的禪師摩訶衍和尚,和來自天竺的密教上師蓮花戒辯論,結果摩訶衍和尚輸了,被赤松德贊驅除出吐蕃。 摩訶衍和尚在吐蕃傳播的是漢傳佛教,隨著他被驅逐,漢傳佛教的勢力在吐蕃更加微弱,赤松德贊依靠密教鞏固了王權。 此後,吐蕃就一直是密教的勢力範圍。 假如當初是漢傳佛教勝利了,吐蕃和中原的關係,是不是會不一樣呢? 慈惠禪師或許在時間長河中看到了什麼,所以兩次派弟子圓融到吐蕃傳教;如今朝廷派和尚去西域弘法,也是同樣的目的,以宗教來佔領思想領域的陣地。 但這是曠日持久的影響,而非一朝一夕之功。 一朝一夕能夠見到變化的,大約只有孕婦的肚子。喜歡農門狀元()農門狀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