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仁、趙義、趙琴和趙棋蹲在一起,小聲嘀咕著……他們四個年紀相近,是趙家第三代中感情最好的。 在么叔能送子之前,家裡就只有他們四個孫輩,趙棋更是霸佔了最受寵小孫孫的地位多年。 如今……那是新人勝舊人。她再也不是奶奶心目中最愛的小孫孫了。 “二哥,不是我出賣你,是你這事不行的。”趙棋認真說,“么叔給我出的題目,就有講門戶禮儀的事。” 趙義沒好氣地說:“就你讀的書多!我想家裡那麼多兄弟,結兩姓之好也不差我一個,就不能讓我隨心一次。” 他可憐兮兮地說:“自從有了弟弟,爹孃的心思都在弟弟身上,都不關心我。” 這個話題,就戳中趙棋的心了,她默默不語。 長姐趙琴瞪著他們:“這點出息!你們比弟弟大那麼多,還爭寵呢?做大事的人,怎麼能沉迷兒女私情?人家嬌奴都比你清醒。” 趙仁補刀:“她不喜歡你。” 趙義:……沒法好好說話了。 家裡人大多沒留意他們的動靜,董月明雖頭暈噁心的,卻注意到了,私下向七郎問了幾句。 聽完之後,董月明說:“你把二侄子留在家裡也好,我有許多活讓他做,忙起來就忘了。” 七郎點頭:“我也是這麼想的。他這就是少年人因色起意,能有多少感情?說不定見到一個長得更好的就變心……” 話未說完,就見董月明又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七郎連忙說:“我就不是這樣的人!” 孕婦就是麻煩,月明以前可沒有那麼多心! 家裡的事,其實沒什麼要七郎操心的。 田地裡的活,有趙大郎、趙二郎操心。因趙家在官府的檔冊上還是一家人,交人丁稅還是一家一起交,每年趙仁負責去納糧。 爹孃有哥哥嫂子照顧,月明在家裡安胎,有一大家子在,七郎也沒什麼不放心的。 辦完外祖母的三七,七郎就要啟程回京了。 他這一次又耽誤了時間,回京之後又要被杜監正扣祿米。 幸好軍器監這樣的衙門,除非出大的事故,平日都是按部就班地執行,主官在不在沒影響。 如果他是太守、縣令這樣的主官,反而沒那麼自由,離開職守一日,都說不準有突發事件! 董月明送著七郎到了城外,慢慢地說:“該說的,也說過好多次了。又有先生千叮萬囑,我沒什麼可補充的,遼東苦寒,你保重身體。” 七郎牽著董月明的手,微笑:“我是有佛祖保佑的,你放心。你在家裡,也要照顧好自己。” 趙四郎也在跟胡英子告別,叮囑:“我這一趟一年多就能回來了,爹孃和孩子們都託付給你!” 胡英子豪氣地說:“放心!有我呢!” 胡英子這一次就不帶孩子們進京了,京裡的百貨行,也有掌櫃和夥計,又有趙六郎幫忙照應。 但趙盈卻傷心得哭了……她和李象約好了春天去放風箏,現在她要失約啦! 不守信用的人不是好孩子。 “爹爹,你快點回來,帶我去長安!”趙盈拉著趙四郎的衣袖。 趙四郎最疼女兒,心疼地說:“好!等盈盈再長高那麼多,爹爹就回來了!” 他比劃了一掌的距離,趙盈雙目一亮,決定吃多點、長快點! 七郎和趙四郎依依不捨地跟家人揮手告別,踏上了新的旅程。 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 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從益州到長安這一條路,七郎走了很多回,但每一次看到崎嶇壯闊的山川,都會湧起一股感動和豪情。 文人雅士,就該作詩一首。 然而他心中思緒萬千,卻不知從何說起。 反倒是趙四郎看得開,對七郎說:“我沒讀過什麼書,少年時只想著富貴險中求,因此也吃過大虧。但到了現在,我還是不怕冒險。” 七郎怔了半晌,笑道:“我顧慮得太多,反而沒有四哥灑脫。” “我也有煩惱。”趙四郎坐在七郎旁邊,小聲說:“文成公主一直無孕……皇室對此都有些擔憂。公主身邊有大夫,按說身體沒什麼問題。上面說,讓我勸慰公主,讓公主和贊普多相處……” 雖說送親路上,他和公主關係不錯。 但到底男女有別,他又不是送子觀音,這種事他有什麼辦法? “么弟,你能不能算一算,公主什麼時候有孕?”趙四郎頗為憂慮。 打心底裡,他也希望可憐的文成公主能過得更好。 七郎凝眉:“這個事啊……” 文成公主一直無孕,有野史說是公主被下藥絕育……其實這是不可信的。 一些話本傳說,玄之又玄,女子被下了什麼藥就終身不育。 但是……吐蕃這地方,在文成公主過去之前,連正經的醫者都沒有,能有那麼高明的藥? 一包下去,不孕不育!後世的人還用得著做什麼絕育手術? 不如換個角度想……棄宗弄贊本身子嗣稀少,唯一的兒子是早年生的,這幾年妻妾成群都沒有孩子出生。 會不會是棄宗弄贊的問題? 七郎隱晦地說了自己的想法。 趙四郎震驚:“怎麼可能?他以前生育過子女。” “以前行,不代表現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