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史那賀魯順手拿過地圖,摩拳擦掌。 夏日?那向來是百濟、新羅朝貢的時間。 果然,賊和尚沒安好心。 七郎初來乍到,正所謂萬事開頭難,忙得腳不沾地。 鴻臚寺官員迎著東風繼續前行。 七郎送著他們出城,拱手微笑:“祝諸位此行一路順風,為國立功。” 同僚們說:“承你吉言!等我們回來,再尋你搓麻將!” 一整個冬天,他們窩在驛館貓冬,練了一手搓麻功夫。 目送使團離開,七郎眼神堅定,豪邁地揮手:“回城!” 這一次回城,沒有引起百姓的慌亂躲避。 唉……就算趙太守會吃人,他們也得正常生活,沒可能天天躲在家裡啊! 七郎面不改色,能讓百姓過好日子的就是好官,用不了多久,他就是活菩薩。 地方官忙不忙? 其實是因人而異的。 有的人崇尚無為而治,就是儘量不搞事折騰百姓,比如柳宗元,他去嶺南為官就四處遊玩、作詩,也是個好官。 阿史那賀魯忙著選兵,盧照鄰忙著修繕官學、招募學生。 不論做什麼,一個重要的前提都是“錢”! 雖有來自遼東城的支援,但自力更生才是長久之道。 七郎既然選擇安東這個地方,就是有想法的。 海貿得有東西可賣,捕回來的海魚儲存也是個問題……最好是醃成鹹魚。 這一日,七郎帶著屬官們去營口,檢視鹽場。 他是安東太守,營口也在他的下轄。 自古以來,鹽鐵都是重利,所謂靠海吃海,怎麼可以少了鹽呢? 有了鹽,就有了跟四方交易的資本,可以從草原各族換來各種物資,再跟其他地方貿易。 隋文帝本著“與民共利”的思想,開放鹽田、鹽井,允許個人生產、經營鹽,由朝廷收稅。 但由於朝廷管束力度的問題,且鹽業又多被大族掌控,逃稅的事情不少。 到唐代中後期,朝廷為增加收入,實行“榷鹽法”,由朝廷統一收購鹽民生產的鹽,再加價賣給鹽商,由鹽商運到指定的地點銷售。 也就是說,此時不禁私鹽,只要是按規定交稅。 七郎只要有條件,可以官府的名義,也可以個人名義生產、銷售鹽。 他知道此時從北到南的鹽場都是燒火煮鹽,成本高又耗時耗力。 成本更低產量更大的曬鹽法,要到老趙家的大宋才普及! 他又一次,站在了歷史巨人的肩膀上。 扶余人是遼東人口的重要組成部分,跟原高句麗人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七郎既打定主意民族大融合,就要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 營口鹽場是扶余人高家的。 七郎笑著問高場主:“我若能在夏日,不用木柴產鹽,不知可能與高家鹽場合作?” 高場主怔了怔……唐人一來就想要他的鹽場?從前高句麗人都沒那麼霸道! 但以七郎嚇人的名聲,他又不敢拒絕,只能說:“不知道太守想怎麼合作?” 七郎微笑:“鹽稅要正常交,產鹽、賣鹽,官府也要參與。” 他的語氣和煦,卻有一種不容拒絕的強硬。 盧照鄰等人雖不明所以,也都肅穆神色。 高場主苦笑著說:“這是太守的好意,豈有不願的?能和官府合作,是鹽場的榮幸!不知太守有何方法?” “不知諸位可曾聽過曬鹽法?”七郎問。 場主說:“不曾聽過。” “我在長安時,曾聽人說瓊州有土懂曬鹽法,可以曬出潔白的海鹽,潔淨不下吳鹽。”七郎說著,把曬鹽法的詳細過程說了出來。 他說得詳細,有如親見,挺有說服力。 但高場主還是猶豫不定,萬一這法子不行,官府不是平白插手他家的產業? 他甚至懷疑,趙太守的目的就是巧取豪奪高家鹽場。 “我沒聽說過靠日頭曬能出鹽,不是我不信太守,而是此法沒有人試過。” 阿史那賀魯跟著來壯聲勢,見七郎神色不虞,瞪著眼說:“我家太守是常人可比?他引天雷神火,遼東哪一座城抵擋得住?” 七郎皺眉:“休得無禮。” 高場主苦笑……這一唱一和的,他們有理由懷疑,趙太守是用武力威脅他們。 那還有什麼可說的呢?你拳頭大你說了算啊! 但七郎是講理的人,他溫聲勸說:“都說眼見為實,行不行試一試就知道了。若是不行,我保證不插手鹽場的事。” “如此,多謝趙太守賜教,您真是見多識廣。”高場主恭維。 “不必客氣。”七郎不容拒絕地說,“曬鹽的事仍由你們負責,我只派人協助。賣鹽的事,就由我的人負責。最後交完稅,利益雙方平分,你們覺得可以嗎?” 高場主迅速算賬,只要曬鹽法真的如趙太守所說高產省力,那他們的收入說不定還能上升。 “趙太守真厚道,我們同意了。未曾想,您對鹽的事也如此精通。”高場主再次恭維。 七郎心情有些微妙。從前都是他拍別人馬屁,現在輪到別人拍他馬屁了。 他自己就是拍馬屁的高手,自然不會被拍暈。 高場主盛情邀請七郎等人吃飯,七郎為了讓他們安心,欣然同意。 走的時候,七郎留下幾個人“協助”開展曬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