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出門數年,不能侍奉爹孃膝下,還勞爹孃為我操心,兒不孝!”七郎哽咽著。 董月明也抱著孩子,一起給公婆行禮。 趙老漢和周氏顫抖著扶起兒孫,含淚帶笑:“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你是做大事的人,爹孃心裡都明白,都為你驕傲!” “整個天明村,都知道我養了幾個好兒子!” 老兩口連連說著,滿心滿臉的驕傲。 周氏又摸著七郎的臉,心疼地說:“這遼東的風霜真大,我兒的臉都不嫩了,受了好多苦吧!” 七郎:……他都二十多了,當然不嫩了。 仔細看著爹孃,發現爹孃的頭髮白了很多,臉上多了不少皺紋,更是難過的說不出話。 在他的感覺中,彷彿一眨眼的時間,爹孃就老了那麼多! 世上最可怕的事情……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 他有一種惶然和緊迫感。 七郎像個孩子一樣,緊緊地摟著爹孃,把頭埋在孃的頸窩裡,不說話。 周氏笑著拍了拍七郎的背:“這孩子,都當爹的人了,還跟娘撒嬌呢?” 旁邊一群孩子嬉笑的聲音。 七郎有些不好意思地抬起頭來,固執地說:“我就要永遠做小孩子,爹孃永遠不老!” 眼前閃過小時候在天明村的時光,家裡雖然窮,可他有愛他的爹孃,有六個哥哥,他是全村最驕傲的小七郎! 七郎就這樣靠著爹孃坐著,董月明拉著兩個孩子坐在不遠處。 一群小孩子重新上來行禮,七郎這才認清了人頭……四哥家的、六哥家的…… 盈盈長著珠圓玉潤的小少女了,底下一群大大小小的蘿蔔頭。 六哥家的很好認,面板雪白,大眼睛長睫毛,頭髮在陽光下隱約有些金黃色。 認完人頭,七郎就給侄子侄女們送禮物。 他像變戲法一般,從袖子裡掏了掏,一個大箱子憑空出現在地上。 小孩子們一陣歡呼,好奇地看著他的袖子。 “裡面有好玩的,好吃的,也有些不能吃不能玩的,盈盈帶著弟弟妹妹分吧!”七郎和藹地說。 趙盈應了一聲,招呼弟弟們拖著箱子到旁邊的屋子,開始瓜分禮物。 隔壁屋子時不時傳來小孩子驚呼的笑聲,胡英子說:“么叔別給珍貴的禮物,小孩子們存不住好東西,丟了可惜。” ……她有幾個孩子了,做嫂子的跟著小孩子們喊“么叔”。 七郎笑道:“都是些小玩意,不值什麼。這幾年辛苦四嫂,我也有禮物要給四哥四嫂。” 這麼一說,他立刻想起駱賓王:“我帶回的客人呢?” 管事上前說:“已請到客院休息。” 七郎:“好好招待他們,其中有個叫駱賓王的,是我的幕僚,前途無量的大才子,待會兒介紹你們。” 胡英子微笑看著七郎:“一家人不說客氣話!么叔先陪爹孃說話,我去安排飯菜。” ……她是看著七郎長大的,對七郎就像自己的弟弟。當初能嫁給四郎,還有七郎從中牽橋搭線呢! 但七郎要給她送禮物,她也不會拒絕。 七郎和月明的禮物,總是令人驚喜! 七郎跟爹孃、妻兒坐在一起,一家人有說不完的話。 周氏說:“去年昊兒成親,我們一家都來了長安,連你石頭舅舅也來了!但他們惦記家裡的活計,喝完喜酒就回去了。” “你哥哥嫂子和月明,都說讓我們留在長安,幫忙照看小孩子。我們見你四嫂、六嫂都忙,就留下來。” 七郎微笑……四哥、六哥都是請得起僕婦的人,不愁沒人帶孩子。這是知道爹孃心疼小孫孫們,以此為理由把人留下。 只可惜石頭舅舅和其他哥哥嫂子們不在,這次不能看到。 趙老漢說:“你收的大侄子黑齒常之,可真是個好孩子,一口一個‘祖父’,這孫子我認了!他去了鄯州赴任,跟你五哥有照應。” 七郎已經收到五哥調任鄯州的訊息,心裡有擔憂,也為五哥高興。 他知道,五哥也是有理想的人。 趙家的兒郎,醉臥沙場君莫笑,橫行青海夜帶刀,何其壯哉! 周氏嘆道:“你五哥是主動調任鄯州,我們沒法勸阻,只好多去寺廟、道觀替他祈福,請佛祖和老君保佑。” 佛家和道家都拜了,人情周到。 七郎安慰:“如今吐蕃那邊還安穩,五哥不會有什麼危險,爹孃放寬心。” 雖這麼說,他自己也明白,身處邊疆之地,總有防不勝防的危險。 就連劉茂那樣的文官,當初在龜茲都差點以身殉國。 但男兒建功立業,就要承受這樣的風險。 董月明接著說:“我今年本來要去遼東的,聽說朝廷要召你回京述職,就沒有啟程。” 七郎慶幸地說:“幸好!否則你走到半路才收到訊息,就麻煩了!我明天就去吏部報到,等候朝廷安排述職時間。” 雖然他覺得,“述職”只是個藉口,皇帝召他回來有別的原因,但該走的流程要走。 如今的吏部尚書高季輔和戶部尚書高瑾一樣,都是出身渤海高氏。 高季輔前朝末年起兵,後與李密部將一起降唐。 既出身顯赫,資格又老。 ……所以,他的位置,七郎一時半會兒佔不了,不用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