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老漢和周氏的屋子是正房中最大的,但能逃竄的空間還是有限。 趙四郎沒躲幾步就被趙老漢逮到。 “別打臉!”趙四郎迅速捂著臉。 他都是要做外祖父的人,可不能留下巴掌印,在晚輩前丟臉。 趙老漢一巴掌拍在趙四郎的屁股上,氣呼呼地說:“你怎麼那麼勇呢?活得久的秘訣就是跑得快,這家訓你忘了?” 趙四郎站直捱打,辯解:“五郎和七郎比我還勇,你怎麼不打?” 為什麼捱打的總是他! 不公平! 趙老漢哼道:“你跟他們比?五郎身高八丈,手持百斤長刀,砍頭如切瓜!七郎更不得了,騎著飛馬在空中,能放天雷地火!你殺豬都不敢,還跟他們比?” 趙四郎:……阿仁阿義說書的能當真? 老爹這是不講理! 眼看老爹還要操雞毛撣子,趙四郎喊道:“娘!你勸一勸啊!我好不容易活著回來!” 周氏站在一旁嘆氣:“你也知道好不容易活著!我做夢都夢見你受傷,臉上、脖子上、大腿上,說錯了沒有?” 趙四郎詫異放下手:“娘,你夢得真準!” 那一回他被人綁著下火鍋,娘也夢到了! 趙老漢一聽,舉起的手就落不下去,湊近看四郎的臉:“還真受了傷!曬得黑紅的,看不出來。” 周氏也走過來,摸著四郎的臉,心疼地問:“疼不疼?” 趙四郎心裡暖暖的,輕聲說:“當時疼,現在已經好了!老杜他們都說我運氣好,差一點就沒命、或成了太監!真是多虧神仙保佑!” 趙老漢和周氏也連聲說“多謝神仙”、“多謝菩薩”! 趙老漢坐在鋪著坐墊的椅子上,唉聲嘆氣:“你說你是怎麼想的?這個鴻臚寺丞,當不當也沒什麼!咱們家不缺官也不差錢!” 趙四郎腹誹……老爹真是飄了,這話說出去可遭人恨! 六品的鴻臚寺丞,已經是很多人窮極一生難以達到的高度。 他跪坐在爹孃跟前,老老實實交代:“我當時沒想什麼升官。祿東贊大軍入侵,五郎在前方出生入死,我在後方坐得安穩嗎?” “我做哥哥的,有人欺負弟弟,當然得抄傢伙一起上!” “我沒有五郎、七郎勇武,但讓我縮著頭等訊息,我做不到。” “萬一五郎出了事,我連一點力都沒盡,會後悔一輩子!” 這是他的心裡話。 小時候村裡孩子打架,趙家兄弟都是一起上的。 人多欺負人少? 誰叫你家人少! 當然……若是對內,四郎通常是捱打的那個,連七郎都能過來踩一腳。 他這一句句說得趙老漢和周氏老淚縱橫,什麼責怪的話都說不出來。 孩子們手足情深,難道有錯嗎? “五郎那孩子……”趙老漢抹著眼淚,“他受了什麼傷?” 趙四郎說:“我檢查過了,一些皮肉傷,都已經好了。” 周氏嘆息:“五郎自小不愛說話,他和六郎年紀差不多,有什麼好吃的都留給六郎。在家裡,是他受了委屈。” 趙四郎嘀咕:“……若說這個,我也挺委屈。” 大心肝,小寶貝,中間夾著個打死胚。 說多了都是淚。 被他這麼一說,趙老漢惱羞成怒:“你還委屈!我們為你操了多少心!你娘要不是惦記你,能夢得那麼準?” “你也不看看,爹孃頭髮都白了,只盼望一家子齊齊整整!” 門窗關著,只有隱約的光線。 趙四郎抬頭認真一看,一別幾年,爹孃突然蒼老了很多。 心裡突然就又酸又痛。 他不再辯解,撲在爹孃膝下,無聲抽泣。 男兒有淚不輕彈,上戰場連中幾箭,摔下馬的時候以為自己死定了,他都沒有哭。 可看到爹孃蒼老,卻有一種發自內心的恐慌。 “好了!都要當老丈人了,還哭鼻子!”周氏摟著趙四郎,拿帕子給他擦眼淚。 聽到趙盈的親事,趙四郎才漸漸止住淚,這可是一件出乎意料的大喜事! 女兒能當王妃,歸根結底是他的種子好! 三人擦乾淨臉上的淚痕,整理好衣裳才重新開啟門。 門一開,就見趙盈姐弟齊刷刷地站在院子裡,關切地看過來。 阿義哥說爹爹會捱打,怎麼可能? 娘說,爺爺奶奶最疼爹爹了! “爹爹!”趙盈領著幾個弟弟一起行禮。 趙四郎連忙說:“起來!我看看,是不是都長高了?阿信、阿溫很結實!唉喲!我的盈盈又胖了!” 胖才撐得起王妃的體面! 趙盈努著嘴:“我這叫微胖!” 雙胞胎趙儉和趙讓打扮得一模一樣,湊近來說:“爹爹,你還分不分得清我們?” 趙四郎一手拍一個:“左邊的是阿儉,右邊的是阿讓!我看著你們出生的,能不認得?” 趙儉和趙讓頓時笑嘻嘻,爹爹沒忘記他們! 七郎走進庭院,就看到這幅父慈子孝的場景。 “四哥真厲害!我也是看著阿儉、阿讓出生的,我就分不清他們。” 趙讓連忙告狀:“上回么叔逮著我問了兩回功課,還給我發了兩套卷子!” “還有一次,說我擼脫了小狼的毛,要罰我!明明是哥哥乾的,他剪狼毛作毛筆!” 趙儉捂著嘴偷笑,有個雙胞胎弟弟,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