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義這一次隨七郎下江南,帶著妻子易青青,還有丈母孃以及師父易二郎。 船上的日子有些無聊,他們都出來看風景。 聽七郎說要取水,趙義用粗繩子綁著桶拋到江心,打了一桶上來,問:“么叔要煮茶?” 七郎點頭:“江南士族講茶道,江心之水時時流動,匯聚江水之精華,用來烹茶不比山泉水差。” 趙義憨憨笑著,協助七郎煮水,腹誹……那麼多船隻,用過的水都往江中倒,恐怕乾淨不到哪裡去。 算了,還是別說出來,壞了么叔的興致。 七郎從袖子裡拿出一個布袋,把程務挺、易二郎也請過來,對他們說:“揚子江中水,蒙山頂上茶,請兩位品鑑。” 蒙山位於雅州附近,是熊大的故鄉。 蒙山從漢末就有產茶的記載,如今更是蜀茶的代表。 七郎不同於一般的蜀中煎茶,他只簡簡單單地把水煮沸,放茶葉進去。 程務挺出身名門,平日少不了喝蜀中煎茶,還是第一次喝這樣沖泡的茶。 品了一會兒,他客氣地說:“茶香濃郁、回味無窮,趙大使真風雅。” 文狀元和他這樣的武狀元就是不一樣。 話又說回來,程務挺久聞趙大使勇武,鬥將東北虎楊萬春、活捉黑齒常之、馴服阿史那賀魯…… 總而言之,沒有趙大使拿不下的男人。 他也想找個機會,跟趙大使切磋切磋。 七郎是個會交朋友的,見程務挺口中說好,卻只喝了兩口,笑問:“要不要加點胡椒、姜蔥之類?” 程務挺見七郎隨和,也不客氣:“那就更好!可江上哪裡尋這些調料?” 七郎笑眯眯地從袖子裡一一摸出來:“想要什麼都有!辣椒粉要不要來點?” 程務挺還是第一次見七郎施展袖裡乾坤,簡直驚呆了! 他訥訥地說:“辣椒就不必了,那是人喝的嗎?原來傳聞是真的……” 袖裡乾坤是真的,飛馬和天雷地火當然也是真的。 他不用跟趙大使切磋了,人哪能比得過神將? 幾大家族聚在一起,互相打聽訊息:“運河上沒見到趙大使的官船?” 此時訊息不靈通,他們只從邸報上知道趙全遷江南道黜陟使,卻不知這位大使什麼時候到。 從長安到江東,最便捷的當然是先到洛陽,再走大運河。 隋煬帝修的大運河,以洛陽為中心,北至涿郡、南至餘杭,就是為了溝通南北,加強對南方的控制! “已經派人盯著了,沒見著趙大使的船!” “難道調令有變?” 正議論間,其中一家郎君急匆匆進來彙報:“揚州那裡有訊息,說官衙收押了三個殺人犯,自稱是趙大使的侄子!” 江東士族家主們面面相覷。 想什麼來什麼? 送上門的是把柄還是陷阱? 別怪他們把趙全當敵人般嚴陣以待。 在遼東兇名赫赫的趙大使不遠萬里而來,總不可能是給他們送溫暖! 沉默了一會兒,陸氏家主把陸嘉喊來,把事情告訴他:“你見過趙全的侄子趙義,去看看這幾個是怎麼回事!” 趙全的侄子跑來揚州殺人,怎麼覺得不那麼可信呢? 陸嘉領命,匆匆而去。 眾人互視一眼,心照不宣地笑了。 若這三個人真和趙全有關,那就把殺人案辦成鐵案! 看看剛正不阿的趙大使是徇私枉法呢,還是揮淚斬侄子! 又有人不經意地說:“越王把陳碩真等亂民頭領送往長安了?” “差不多到了吧?” 哈哈…… 這可真是有趣! 過不了多久,越王、趙全這些人就要忙“藩王謀反案”,再也顧不上他們。 水鬼鑿船? 那是針對劉茂、趙義這種小人物的伎倆,對付越王和趙大使,當然要大開大合的謀略! 揚州江都縣陰暗溼冷的牢房裡,李家三兄弟被關在一間牢房,悽悽慘慘。 他們本想給趙叔父一個驚喜,沒想到先給自己一個大驚嚇。 三兄弟沒受刑,主要是招得快……又大喊自己是江南道黜陟使的侄子~~ 李敬猷摸著咕咕叫的肚子,幽怨地看著兄長:“大哥不是經歷過扶余的風雪,已經無所畏懼?” 大哥總是吹牛,說自己如何勇冠三軍,見識過扶余風雪,經歷過渤海的風浪。 結果……一到揚州就成了階下囚。 李敬業有苦難言。 在遼東,他雖然備受磋磨,但人人都知道他是李思文的親侄子,頂多加大力度操練…… 軍中黑暗的一面,都沒在他面前施展。 他哪裡知道真正的人心險惡! 如今他餓得有氣無力:“我單知道遼東風雪大,哪裡知道江東路更滑。” 後悔已無用。 見弟弟們可憐兮兮,李敬業安慰:“別怕,趙叔父就快到了,一定會救我們出去!” 小弟李敬真虛弱地說:“大哥,我實在餓得不行,嗚嗚……那些餿飯有蛆,我餓死也不吃!” “我們為什麼不說是英國公府郎君?那樣可以驚動越王,比趙叔父更快。” 趙叔父什麼時候能到? 他怕等不及啊! 李敬業瞪眼:“被捉拿下獄那麼丟人的事,怎麼可以自報家門?英國公府不要面子?” 兄弟三人唉聲嘆氣,咒罵昏官虐待他們,又計算趙叔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