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哪裡還顧得滿身疲憊? 忙不迭讓人梳洗更衣,就趕去監牢。 死牢位於監牢的最深處,環境比其他的更加惡劣。 朱縣令原把這三兄弟當成死人。 為了解氣,還特意安排他們跟幾個彪悍的江洋大盜同住。 然而李敬業到底經歷過扶余的風雪,並不是好欺負的。 住進來之後,憑藉過硬的拳腳護住了弟弟們,把幾個大盜打服了! 此時他叼著一根稻草,枕著手臂躺在地上,一個壯漢端著水恭敬地跪坐一旁…… 不知道的,還以為這裡是英國公府別院呢! 朱縣令慌忙趕來看到這一幕……嘴角抽搐:“郎君可真閒適!” 壯漢見當官的來了,嚇得連連後退。 不怕不行啊! 當官的心都黑,又給他動大刑怎麼辦? 李敬猷和李敬真坐在李敬業身後,恨恨地盯著朱縣令。 李敬業卻很淡定,躺在地上不起來,慢悠悠地說:“是朱縣令啊?到期要處斬了嗎?” ……趙叔父就在揚州,絕不會不管他! 李家三兄弟都是“走著瞧”的心態,根本無所畏懼! 看他們三兄弟到這一刻還如此輕鬆,朱縣令心情更沉重,最後一絲僥倖都煙消雲散。 “小郎君到底姓甚名誰?難道祖宗郡望也能胡亂攀扯嗎?”朱縣令沉聲問。 李敬業耳朵動了動,問姓名? 他一骨碌坐起來,打量著朱縣令的臉色,然而姓朱的站在陰影中,看不清楚。 李敬業笑道:“朱縣令給我們定了死罪,才來核實我們的姓名郡望?這縣令那麼好當的嗎?” 朱縣令哼道:“你們畫押認罪,就算姓名郡望為假,同樣可定罪。” 李敬業看向弟弟:“我記得劉茂說過,新修的《大唐律》規定,翻供可有三次。我們認罪了也可以翻供,對不對?” ……人在刑具下,不得不認罪,識時務者為俊傑。 但誰說他們不可以翻供? 李敬真撓了撓頭,老實說:“我記不清。” 李敬業白了弟弟一眼,抬頭說:“縣令想必記得清。” ……新修的《大唐律》? 朱縣令還真不知道內容。 但聽李敬業直呼劉茂的名字,就知這三兄弟不是劉家子侄。 凶多吉少啊! 時間不多,不能再耽擱。 朱縣令居高臨下地凝視著三人,半真半假地說:“我實話告訴你們,英國公世子李震到了揚州,問起你們。莫非你們是李家郎君?” 他突然厲聲喝道:“英國公是你們什麼人?” 李積將門世家,是一個大家族,不知這三個是哪一支? 若是旁支子弟,還不算最壞的結果。 他仔細盯著三兄弟的神色,最大的還算鎮定,兩個小的瞬間驚喜,隨後是害怕…… 這反應跟自家闖了禍的兒子一模一樣! 完了…… 朱縣令握緊拳頭,咬牙道:“原來是國公府郎君!你們瞞得我好苦啊!” ……我要被你們害死了! 李敬業眼珠子轉了轉:“我是狗蛋、二柱子,又與你何關?反正我是誰,都已是死囚。” 朱縣令猛地轉過身,用力地揉了揉自己的臉,再轉過來,擠出和藹的笑容:“三位賢侄說哪裡話?小小誤會,讓你們受驚了!請到我府上沐浴休息,明日好送你們去見長輩。” ……他活了半輩子,何曾如此低聲下氣! 李敬真立刻跳到李敬業身後,誇張縮著脖子:“大哥,這個人笑得好可怕!” “說書人講妖怪吃人之前,就是這樣笑的!” 朱縣令笑容扭曲,臉色猙獰,咬牙道:“三位賢侄,牢裡潮溼氣悶,一個晚上也可能發生很多事!” “我對你們是一番好意,請好自思量。說起來,這件事都怪趙義,他明知你們的身份卻故意不說,讓你們受苦。” “你們做了趙家的刀,才受此無妄之災。” 李敬業原本已經站起,聽到最後一句話,又懶洋洋地躺倒:“挑撥離間?你當我們是三歲小孩子?” “我哪裡都不去,你跪著請我出去啊!” 朱縣令沉默了一會兒,終於拂袖而去。 士可殺不可辱,讓他跪著求饒? 那是不可能的! 但真的讓他趁夜殺死這三兄弟,他又下不定決心…… 碼頭上的五牙戰艦,能不能拿下整個江南不好說,拿下他是綽綽有餘。 他一面安排人去追送公文的驛使,一面重新整理卷宗…… 只要他咬死了證據確鑿,李家想翻案就得靠強權。 那麼他就算最後認慫,也是被強權所迫!喜歡農門狀元()農門狀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