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郎深吸一口氣,找到李震:“我讓屬下管大隨你先行,我要趕往諸暨,隨後再追上你們。” 皇帝任他為江南道黜陟使,削平江東士族,是他的責任。 現在他拉了李震下水,還讓李震打頭陣,良心實在很痛。 李震凝眉道:“我拖延一些時間,你儘快趕回。” 七郎鄭重拱手:“多謝李大哥。” 李震笑了笑:“你我兩家的交情,何必言謝?你答應我一件事,也就是了。” 七郎立刻說:“李大哥儘管吩咐。” 李震摸了摸鬍子:“我一時沒想好,將來再與你說。” ……自家三個兒子被人冤枉下獄,實在是丟人,在長安恐怕尋不到什麼好親事。 聽說趙家小娘子個個都像鄂王妃那般國色天香、秀外慧中,不如為自家犬子求娶一個? 七郎不知李震心中所想,爽快地答應了。 以英國公府的門第和李震的為人,總不會強人所難? 他又私下交代管大:“這一次行動,你要聽李將軍的指揮,也要把看家本領拿出來,別丟了遼東人的臉。” 管大拍著胸脯說:“主公放心,不就是一群河蝦河蟹嘛,包在俺身上,都給你打回來!” 七郎點點頭,說:“聽聞你近日常跟李家三兄弟在一處?別帶壞人家郎君。” “主公說哪裡話?”管大咧嘴笑道,“俺是老實人,從來不幹壞事。” “老滑頭。”七郎笑罵了一句。 這老賊雖然又奸又狠,但做事還算有分寸知輕重,否則也不容他活到今日! 安排了這一切,七郎才上了一艘船,調轉船頭,趕往諸暨。 如今已是秋日,江南的秋只是微涼,若是扶余,恐怕第一場雪都下來了。 想到在遼東的日子,七郎竟有些懷念。 滅百濟也好、打東突厥也罷,打的都是外人。 在江南這裡,打的卻是“自己人”,此中心情,只有當事人才能體會。 若讓七郎選擇,他寧願在邊疆,一刀一槍保家衛國、收復故土,也不願意在江南跟自己人明槍暗箭、勾心鬥角。 只是輪不到他選擇。 總有人自尋死路,他不得不舉起屠刀。 在這樣複雜的心情中,七郎終於迎著各方視線抵達了諸暨。 董月明和孩子們留在越州,得到訊息已經趕來,同行的還有武寧的姐姐武順。 七郎到時,董昊匆匆迎出:“姐夫,你怎麼來了?公務為重……” 七郎擺了擺手:“你出了事,我不來看一看,如何能安心?你受傷了嗎?” 董昊心中一暖,哽咽:“我被流矢扎中,只是輕傷。我娘子險些滑胎,請了徐廣之看診,暫時穩住。” 七郎腳步一頓:“徐廣之?他有什麼要求?” 董昊低聲說:“他要徐家全身而退……徐家世代行醫,為人處世跟其他幾家不一樣,我覺得可以談。” 七郎點點頭:“稍後我見一見他。” 這段時日清查的情況,徐家雖然也有佔領山林田澤、收攏隱戶的行為,但並沒有謀財害命的事。 算是江東士族中難得的“好人”。 既要拉攏、分化,東海徐氏可以作為一個“旗幟”。 兩人邊說邊走進院內,董月明和武順聽到訊息,帶著孩子們走出來。 武順是一個風姿綽約的中年婦人,不用特意賣弄,舉手投足間就可見渾然天成的嫵媚風韻。 七郎目不斜視,客氣地跟武順寒暄。 武順微笑著,讓身旁一個長得精雕細琢的美少年向七郎行禮。 少年仰慕地看著七郎,畢恭畢敬地說:“小侄賀蘭敏之,見過趙大使。” 七郎抬了抬手:“自家親戚,賢侄不必多禮。” 說著隨手拿出一把鑲著寶石的匕首,作為見面禮。 賀蘭敏之雙目一亮,高興地接過。 他是見過世面的人,有比這把匕首更貴重的東西,但這是威名赫赫的趙大使所送,可以跟小夥伴們好好顯擺! 少年人最仰慕英雄,趙大使是長安城的傳說。 略寒暄了幾句,武順打發走孩子,開門見山地說:“我妹夫審問俘虜,得知其中一隊刺客是陸氏主母指使。我想要報復回去,可會壞了趙郎的事?” 雖是疑問的語氣,卻有不容拒絕的篤定。喜歡農門狀元()農門狀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