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勃這種大才子衝過來喊“叔父”,七郎當然要認啊! 他站起來一個排山倒海,彷彿有無形的氣浪,把擁擠的人群擋在外圈。 “序已做好,諸位不作詩嗎?太子還等著呢!” 一句提醒,眾才子猛地醒悟,太子還在呢! 在此的才子多數家世並不出眾,見太子一次可不容易。 抓住機會展現自己啊! 才子們頓時拋開王勃,抓耳撓腮地作詩,就算比不上王勃,也要比旁人強。 王勃鬆了口氣,理了理有些亂的衣襟,在七郎身旁的蒲團坐下。 他驚魂未定地說:“諸君實在是太熱情。” 但想到自己做的文章,又不免浮現出驕傲的神色。 “我一提起筆,文思如泉湧,一個個詞句就綻放,大約是這滕王閣自帶的靈氣,若再讓我寫一篇同樣水平的,恐怕難矣!” 七郎輕笑:“你還年輕,將來必能寫出更好的作品。” 他看著聰明俊秀、才華橫溢的少年王勃,心中一動,問起這孩子的家庭情況。 王勃的父親王福疇任雍州司功參軍,即州文職佐官,管禮樂、學校、考課、喪葬等事務。 王勃有兩個兄長,他在家中排第三,底下還有幾個弟妹。 在長安時,王勃拜名醫曹元為師,去歲聽聞官軍征服扶桑的盛事,特與李敬業、楊炯等南下。 曹元也一起南下,帶著弟子游學。 如今曹元仍在廣州,跟東海徐氏的徐廣之探討醫術。 “滕王長史下請帖,廣邀才子來洪都府,我和楊炯、張弘藏一起來湊熱鬧。” 七郎點點頭,又考較了一番王勃的學問。 別看王勃年少,已飽覽六經,談吐間引經據典、言之有物。 就連醫術,都已學到《黃帝內經》。 在別的孩子還在抓小雞的年紀,王勃已經會針灸,能給老奶奶把脈了! 除了年少才高,難免有些驕傲、褒貶古人外,沒別的毛病。 七郎越看越喜歡,高興地說:“既然令師還在廣州,賢侄就隨我一起南下吧!我的弟子和孩子頗為頑劣,要讓他們向你學習。” 要讓那幾個學渣看看,什麼是學霸! 他的弟子就是太子,王勃哪敢認這個話? 連忙謙虛地說互相學習。 想到能跟隨名滿天下的趙大都督學習、跟太子算師兄弟,王勃就很興奮,覺得方才那一句“趙叔父”喊得太對了! ……王家是官宦之家,這樣人家的孩子,天生就會抓住機會。 歷史上,十四歲的王勃得知宰相劉祥道要到家鄉視察,特意提前寫了三千字的《上劉右相書》,透過當官的父親傳給劉祥道。 這篇文章不僅辭藻華麗、文采斐然,還重重地拍龍屁和劉宰相的馬屁。 “蓋聞聖人以四海為家,英宰與千齡合契”、“於是遭不諱之主,擁非常之位。”…… 劉宰相被拍得很舒服,沒錯,我就是這樣的“英宰”! 又被少年王勃的才華折服,於是向朝廷引薦這才子。 ……總而言之,無論哪個時空的王勃,都很擅長把握時機、展現自己。 洋洋灑灑三千字的彩虹屁,一般人真寫不出,深有七郎的風範。 七郎本就是愛才之人,對這少年很滿意,張口就是“賢侄”。 王勃也很上道,一口一個“叔父”,連“趙”都免了。 七郎微笑點頭,這才子到他手上,可不必再像另一個時空那樣幾經浮沉再英年早逝。 他已經改變了盧照鄰、駱賓王的命運,何妨再改變一個王勃! 至於楊炯,出身更加顯赫,是常山郡公楊初曾孫,不必他做什麼。 這場高朋滿座、賓主盡歡的盛宴結束,有這一首序,滕王閣足以流芳百世! 王勃的大名,響徹洪都府。 所有參加滕王閣盛宴的人,都在議論這首辭藻留香的序,議論少年王勃。 得知七郎要把王勃帶下廣州,滕王說:“我把人請來洪都府,正欲徵辟他任典籤,還是讓他留下吧!” 本朝藩王都喜歡徵辟神童做典籤,大約才子神童在他們眼中,亦可作為誇耀、攀比的本錢。 而對神童來說,給藩王做屬官是不錯的入仕途徑,通常都會欣然應諾。 七郎說:“我欲讓他隨行,給太子做個榜樣。” 事關太子的教育,滕王只能忍痛割愛。 七郎是真的有心讓王勃做榜樣。 他對董月明感慨:“我看到王勃,就想起少年時的自己。再看看咱們幾個孩子,不免遺憾。恐怕是我這些年公務繁忙,疏於對他們的教導,才讓他們比不上同齡人。” 董月明淡淡地說:“你的意思,是我教導得不好?” 幾個孩子,都是她親自教導的! 七郎連聲道歉,把責任歸在自己身上。 但他還是提高了對孩子、弟子的要求。 沒理由啊! 他堂堂益州第一聰明人,教出來的學生會不如王勃。 “此典故出自《漢書》,你們居然不知道。”七郎失望嘆息,“王勃九歲讀顏師古注的《漢書》,就能指出十處錯誤。” “連《周易》都背不下?喜兒,你太令我失望了。王勃……” 王勃,又是王勃! 別人家的孩子最討厭了! 李弘淡淡地說:“吾曾聽聞,孔子有個兒子文采斐然,常常以此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