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咔嚓~~ 七郎在愉快地吃瓜。 就在剛剛,他親眼見證奇蹟—— 圓通在地上挖了一個小坑,把泥土整治成肥沃的熟地,然後放下幾顆瓜種。須臾,幼苗長成藤蔓,結成一個個大瓜。 “師兄,你這術法到底是什麼回事?是障眼法嗎?”七郎抱著瓜像小松鼠一樣啃,又好奇地問。 圓通說:“昔日我們論法,水中月鏡中花,眼見尚且為虛,你何必在意瓜的虛實?” “虛實可以不必在意。只是我想到玄奘三打白骨精,白骨夫人用癩蛤蟆變出饅頭,就覺得這瓜很可疑。”七郎看著手中的瓜。 “那你還吃不吃?”圓通問。 “吃!” 就算是癩蛤蟆,我先吃為敬。 圓通覺得好笑:“你吃得衣襟上都是汁水,一會兒我催生幾顆皂莢,煮水洗衣裳。” “師兄,你跟師父都懂幻術,我兩袖清風還啥都不會,這次真的要吃你們的軟飯啦!”七郎頗有些懊惱。 男子漢大丈夫,怎麼可以吃軟飯呢? 圓通笑眯眯地說:“沒事,又不是養不起。明日你跟我一起去賣瓜,幫我吆喝。” 七郎點點頭,不管怎麼說,不能坐著等吃。 這個小家的主人是他們師徒三人,除此之外有幾個老蒼頭,做飯洗衣餵馬打掃衛生。 老蒼頭或是獨眼、或是獨臂,還有瘸子、聾子。 見七郎的目光看向進進出出的幾個老僕,圓通說:“這些都是戰場上退下來的老兵、又沒有家人可以依靠的,師父給他們一個容身之處。” 七郎點點頭:“師父就是師父,有大慈悲。” 他想了想,自己現在的情況不是奪舍,那麼科學的解釋就是……他成仙了! 據說顏真卿就是形體成仙,四捨五入他就是顏真卿。 師兄弟二人久別重逢,碎碎念說著話,不覺日暮西沉。 “你原本是跟我一起睡的,現在要不要搬出去?隔壁留了一個房間,就是給你的。”圓通問。 七郎跟著走進房間,頓時一臉恍惚。 這裡的擺設很簡潔,跟昔日興國寺僧寮一樣。彷彿歲月流轉,他又是剛剛跟著師父、師兄第一次進長安的小七郎。 “這裡很好,我就住這裡。”七郎笑道。 “那好……還是我睡外側,你睡裡側。你睡覺不老實,會滾下床。”圓通說。 “沒有這回事,我睡覺可老實了!”七郎反駁。 小事可以不反駁,和名譽相關的大事必須反駁。 老蒼頭提了兩桶熱水進來,師兄弟二人簡單梳洗。 “明日賣瓜之後我們去浴堂搓背,師弟好不容易回來,得接風洗塵。”圓通邊換衣服邊說。 “好!我也感覺好久沒有去浴堂了,甚是懷念裡面的人間水汽。” 活著真好,就算是換了一個身份、兩袖清風,還是活著好。 從逆風滴溼鞋到迎風尿三丈,更是好上加好。 尤其和尚師父變成術士,依舊很有本事。 師父隨手拿出的鏡子,是一面“金銀平脫天馬鸞鳳鏡”,背面的圖案是鳳馬相戲,每一處細節都精緻小巧,金色的鳳翅鳳尾和銀色的馬身、鳳身,如日月交相輝映。 憶昔開元全盛日,小邑猶藏萬家室。 次日西市開坊的鐘聲響起,七郎就跟著圓通出門賣瓜。 沉寂了一夜的西市,忽然之間熙熙攘攘,街上的人像是憑空出現的一般。 路邊一個乞兒兩隻手臂都沒了,右腳拋起一支筆,連續三次高高拋起都穩穩接住,而後在紙上書寫,路人一陣叫好。 七郎望過去,見乞兒寫的是楷書,比很多人用手寫的還要好。 再走前幾步,又見一術士大聲吆喝:“取一瓦片來!” 很快有圍觀者取過來。 術士將瓦片畫成龜甲的樣子,放進懷裡片刻之後取出,成了一隻活的烏龜。 術士將烏龜放在地上,那烏龜慢慢爬,正巧爬到圍觀看熱鬧的七郎腳下。 “小兄弟,這隻龜跟你有緣,盛惠一百文,你把他帶回家吧!”術士熱情地說。 七郎正覺得有趣…… 圓通擠過來說:“你別信!他這烏龜過了一個晚上就會變回瓦片!一百文買個瓦片可不值得!” 術士說:“你現在買的是烏龜,為何又說是瓦片。” 七郎聽著圓通和術士辯論,覺得眼前的一切都光怪陸離。 這是他從未見過的長安城。 還是說,這才是長安城的本色,只不過從前被一層看不見的紗蒙著,如今緩緩揭開面紗,露出真實的一面? 圓通跟術士說笑幾句,索性就在旁邊擺攤。 “賣瓜了!每日賣夠一百文就不再賣,欲購從速啊!”七郎似模似樣地吆喝。 圓通在一旁佈置瓜架,拿出即將種瓜的土盆。 旁邊的術士笑道:“你這一套我也會啊!諸位看一看,我這花須臾能開!” 他從懷裡取出一隻含苞待放的花蕾,袖子一揮花已經盛開。 七郎揉了揉眼睛,嘀咕:“這不科學,這不科學……”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