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的時候,寫字都在石板上寫,捨不得用紙。”七郎鎖好箱子,感慨地說。 趙都督新官上任,暫時沒有大刀闊斧地做什麼。 當然,像長史和司馬這種“上佐官”,要由朝廷任命,也輪不到他“排除異己”。 他能安插的,只有六判司這樣的“下佐官”。 見有空缺,安排盧照鄰任“司戶參軍”,負責戶籍、賦稅、倉庫交納等事務;狄仁傑任“司法參軍”,掌刑獄、督盜賊、知贓賄沒收等…… 狄仁傑:這官升得有點快。但我懷疑趙都督藏匿贓物,不知該不該查~~ 其餘黑齒常之、董虎等,安排為都督府幕僚官,作為助手。 但他沒有安插自己的侄子和鄉親。 “阿史那賀魯原是安東州司馬,本可以任‘錄事參軍’,可惜他跑掉了。”七郎頗為遺憾。 錄事參軍屬於武職,僅次於都督府司馬,主管軍府眾務、糾察諸曹糾違。 賀魯那廝果然是養不熟的白眼狼,說走就走,連最後一面都不見。 不見就不見,誰稀罕!那虎皮也不送他了,留著給兒子做隔尿墊! 眼看冬季來臨,新上任的趙都督決定大辦“賀冬”儀式,與各族軍民同樂。 七郎派人向遼東各族首領送信,請他們來參加賀冬儀式,讓黑齒常之親自去契丹部。 “你問枯莫離,是不是當上契丹八部首領,就不認得我了。”七郎平靜地說,看不出喜怒。 黑齒常之卻聽出了一絲冷意,躬身領命。 這笑眯眯的青年都督,也有冷酷的一面……枯莫離這回再拖延不來,恐怕就要倒黴了。 見黑齒常之離開,七郎嘀咕:“馴獸嘛,得鬆弛有度,太放鬆了,獸心就野了。” 他當然知道大賀枯莫離不是好人,但凡有能力的,都稱不上好人。 只要識時務、好用就行了。 準備“賀冬”儀式,是長史高安勝的職責,七郎讓盧照鄰協助,甩甩袖子帶李象去海邊玩。 他做甩手掌櫃,高安勝反而放了心……趙都督沒打算動他。 城中富戶商賈也在觀望,發現蕭規“趙”隨,權利平穩過渡,有小心思的人也都夾緊了尾巴。 這位趙都督雖然年輕,卻不是莽撞之人! ……那是當然,也不看看七郎幾歲當官,早就是官場老油條了! 七郎帶著李象來到大連港,因港口的繁榮,如今也有了一個海邊小城。 李象跟著七郎騎馬經過一個個規模宏大的貿易町,看著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即使是寒風中,仍喧囂不停,不禁說道:“這個港口才建了多久?竟發展得如此之快,諸位真是費盡心血。” 七郎說:“周市監負責商貿,功勞最大。” 周崇禮聽七郎向皇孫誇獎他,撫著長鬚謙虛地說:“都督過獎。都是都督一力主張開設大連商港,又向朝廷申請減免商稅,才有今日的繁華。” ……至於賤口行,目前全靠百濟運來的俘虜支撐,那更是趙都督的功勞。 行了一段距離,眾人聞到一股誘人的酒香,周崇禮說:“前面就是酒街,有遼東的好高粱酒。” 唐高祖曾以“谷貴禁關內屠配”下令禁酒,如今已經放開了,朝廷實行榷酒政策,酒稅是重要財政來源。 “我可以嘗一嘗酒嗎?”李象好奇地問。 七郎點頭:“您年幼,只能喝一點點。” ……在七郎心中,害怕做噩夢、要他陪著講故事的小皇孫就是小孩子。 趙四郎不想攀高枝,信中沒有提李象和趙盈的事。七郎做夢也想不到,小皇孫已經盯上了趙家的豬崽。 見李象興致勃勃,眾人便進了酒街,尋了一家寬敞乾淨的酒肆。 這酒肆的掌櫃認得周崇禮,聽說是趙都督和貴人來了,連忙親自呈上最好的高粱酒。 七郎周崇禮說:“高粱畢竟是糧食,要保證糧食安全。” 周崇禮應是,又說:“大連港不收酒稅,我正覺得不妥,恐怕商賈為了重利,耗費過多糧食釀酒。” 七郎點頭,又跟周崇禮說港口的各項事務。 李象在旁邊安安靜靜地聆聽,這一切都是國子監學得不到的,只有走萬里路,還能增長見識。 在大連港停留了兩日,七郎又帶李象去了營口鹽場,見識“煙火三百里,灶煎滿天星”的盛況。 “真壯觀。”李象讚道。 七郎說:“我們這還是小鹽場,山東和江南的那些才是大鹽場。鹽商之豪富,更是旁人難以想象。” 李象感覺到,這一路參觀,趙先生都在“為人師表”,教導他民生、政務。 可是他的身份,學這些有什麼用? 看著不遠處蒼茫的大海,李象有一瞬間的黯然。 ……其實七郎也沒有想太多,就是好為人師而已~~ 帶著小皇孫四處轉了轉,漲一漲姿勢,七郎就帶著李象回遼東城參加“冬賀”。喜歡農門狀元()農門狀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