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氏家主最先決定:“先觀望……觀望吧!唉,若事不可為,就只能忍痛送別顧氏。都是親戚,咱們可以好好照料他們的基業,若是顧氏舉族流放,也好給他們照應。” 從遼東回來的陸嘉沉痛地說:“都是顧氏自作孽,何苦招惹趙全?家主,我們不妨和遼東加強貿易合作。有了利益,就不怕遼東不站在我們這邊。” 從魏晉至今,陸氏經歷了種種沉浮。 最危機的時刻,晉朝成都王司馬穎聽信讒言,殺陸機、陸雲,夷滅三族! 這一次沉重的打擊,都沒能讓陸氏消失在歷史的長河中。 如今這一回又算什麼? 說不定,顧氏的危機,正是陸氏的機會! ……七郎算得沒錯,所謂士族,就是這樣的一群人,什麼國家大義都是虛的,守望相助也是笑話,家族的利益才是第一位! 關鍵時刻,水太涼頭皮癢也是逼不得已。 越王一強勢,這些人就慫了。 趙義興奮地跟著劉茂到了越王府,今日真是大吉大利! 連他的金絲軟甲都沒用上! 越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打了顧氏一個措手不及,也挺驕傲的。 三哥吳王在安州(湖北安陸),哥住長江頭,弟住長江尾,常被人拿來做對比。 吳王更被贊為皇子中的“賢王”,這一回,自己比三哥能幹吧? “審訊顧氏的事,由法曹賀蘭越石負責、欽差劉茂監察。”越王說道,“事已至此,務必辦成鐵案,證據確鑿,不能有任何漏洞!” 賀蘭越石和劉茂領命。 越王又說:“傳令各縣、府軍都尉嚴防民亂,請朱、張、陸幾家約束鄉民,但凡有民亂,則向他們問罪!” “查清案情,對外公審,要讓百姓都知道鄉豪的真面目!” “傳令……” 這些,都是越王事先跟屬官們商議好的,其中還有劉茂提的建議。 如今由越王口中說出來……他覺得意氣風發。 發號施令的感覺真好! 把所有事項一一安排好,越王猶豫再三,讓長史和法曹等人離開後,留下劉茂和趙義。 “誰來告訴本王,前朝鎧甲從何而來?” 可不能說是撿的,傻子都不會信! 趙義一本正經地說:“殿下此問,草民不是很明白。從顧家搜出來的,自然是顧家的東西,還能是哪裡來的呢?” 越王說:“那是對外的說法。” 趙義微笑:“殿下,對外對內,都是一樣的。您認定是顧家的,就是顧家的。” 越王皺眉:“那本王換個問題,你們誰跟前朝餘孽有勾結?我想一想……你們派來的人裡面,有和尚?難道餘孽藏在寺廟之中?” 劉茂看了趙義一眼……我就說栽贓陷害有風險!把圓真大師暴露了吧? 越王既然是能“幹大事”的,就不是傻子! 趙義還是一臉平靜,沉著地說:“殿下明察秋毫。那些前朝鎧甲,不過是些腐朽舊物,已不堪用。至於是誰的……殿下想必知道慈惠禪師的身份。” 說書先生的自我修養,臨危不亂! 越王怔了怔,慈惠禪師? 俗家姓獨孤,是皇祖父和煬帝共同的表弟,曾跟隨煬帝打天下。 如果是禪師舊物,那就不奇怪了。 再一想趙全是禪師的弟子,能讓和尚們配合也正常…… 越王又讓人把鎧甲拿來一看,果然都是些破爛,除了栽贓陷害沒別的用處。 他笑道:“你們這些賊和尚,還真會廢物利用。既然來歷清楚,本王將來也好對父皇交代。” 劉茂正色道:“就是顧氏的東西,何須另外交代?” 越王:“……對!就是顧氏的東西。” “劉茂,你可真是個人才!哈哈!本王聽說過你在西域的事,還以為你只是個熱血上湧的莽夫,沒想到還很有些謀略。” 劉茂:“殿下過獎。” ……瞧不起人?他也是明經好嗎?! 成功把顧氏拿下,眾人心情舒暢,說笑了幾句。 接下來就是“審案”,其實卷宗都是現成的,其中最重的罪是私藏鎧甲……這件事顧氏認不認,反而不重要。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越州各地風聲鶴唳,顧氏旁支的人想讓“水匪”動亂,卻被其他各家的人勸阻……不要自尋滅族之路。 可是,謀反大罪,反不反都得被牽連啊! 但真的要反,又沒有勇氣。 這麼一遲疑,就到了公審的日子。 公堂之上,主審的賀蘭越石聲音洪亮,旁聽的人很多,有朱、張、陸等士族,官學的寒門庶族學生,還有官府特意請來的百姓。 百姓的關注點在“水淹村莊”……這簡直,喪心病狂啊! 越王府長史、欽差劉茂等坐在一旁,神色淡漠地看著慷慨陳詞的犯人。 顧家還在分辨無罪,更把越王、劉茂等人說成栽贓陷害、公報私仇的小人。 甚至,把挑起這件事的遼東都督趙全比作王莽,有挑撥民亂、對朝廷不忠之心! 他們激昂辯解,一些士族年輕郎君竟忍不住叫好! 人類的本質是復讀機,一個人叫好,周圍就開始鬧哄哄。喜歡農門狀元()農門狀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