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東的夏日有海風,不會很悶熱,小孩子們穿著輕盈的衫裙,在院子裡玩耍。 喜兒和正兒兩個胖娃娃擠在一起,喜兒手裡拉著一根絲帶:“釣小貓~~” “小貓貓快上鉤!” 庭院裡清涼又溫馨,幾盆花兒盛開,散發著陣陣花香,蜂蝶飛舞。 七郎走近一看,孩子們繫著小魚,釣地上的貓兒。 “噗!別人釣魚,你們可有意思,釣貓兒!”七郎輕笑著。 僕婦們連忙行禮,兩個無憂無慮的小孩兒聽到爹爹的聲音,還在全神貫注的釣貓。 小白貓舉著爪子,想抓絲帶上的魚,侍女又拉著喜兒的手,把魚提高。 小白貓著急得“喵喵”叫往上跳。 七郎覺得有趣,也不打斷,在樹蔭下的躺椅坐下,看兩個孩子。 正兒還太小,釣了一會兒覺得無趣,像只小鴨子一樣搖搖擺擺地走到七郎腿邊。 “娘!”小娃娃剛學會走路、說簡單的詞。 七郎一把抱起胖兒子:“我是爹爹,不是娘。” “娘!”小正兒固執地喊。 反正有吃的就是娘! 七郎覺得自家胖兒子既好笑又可愛,抱著親了一會兒:“你再大一些,孃親就回來了。” 他算著董月明的行程,大約快到長安了? 這些家人,眼前的溫暖,都是他心底最柔軟的地方,是他要守護的。 任何人,都不能破壞! 兩個小胖娃集合了七郎和董月明的優點,相貌精緻可愛,長睫毛大眼睛撲閃撲閃的,既嬌憨又靈動。 “乖兒子長得真好看!就是像我!”驕傲的老父親把小娃娃放進彎彎的小船鞦韆輕輕推著。 “坐好了!飛了!” 小正兒一聲尖叫,隨即是嫩嫩的笑聲。 小白貓終於逮住了喜兒手裡的小魚,在地上“喵嗚”叫著吃得正歡。 七郎把喜兒抱到另一個鞦韆,一手推一個娃,大聲笑問:“好玩嗎?小孩子就要有秋千!” 當初老趙家蓋新院子,爹孃還在樹下搭了個簡易的鞦韆呢! 如今小七郎已長大,家鄉院子裡的桃李樹已老,卻不知爹孃可還好? 都督府裡一片歡聲笑語,落在狄仁傑手中的探子卻經歷了人生的血雨腥風。 狄仁傑審案,有無畏和仁慈的名聲,他不是酷吏。 但仁慈的人,也是有手段的。 人固有一死,有時候求死容易,求生卻難,想要守住內心的秘密,就難上加難。 過了幾日,狄仁傑來稟報:“窺探鹽場的探子,是江東顧氏的人。他們跟隨商船到大連港,奉命暗查新制鹽法。顧家嫡支十三郎也到了,掩藏身份在大連等候。我已派人到大連港,盯梢顧家的人。” 七郎微微一怔,幾天時間查得那麼清楚?核實訊息就得幾天時間了! “辛苦懷英了!”七郎說著,又接連下令:“告訴港口的人,查封顧家的船,扣下他們的貨物,不得放人放船出海。至於顧十三郎,暫且不抓捕,等他自己來找我!” 江東士族,朱、張、顧、陸,來了兩家! 相比起來,主動找上門談合作的陸氏,竟然是好人!這顧十三郎,才是不走正道。 七郎認真看著狄仁傑整理的卷宗,笑道:“並刀如水,吳鹽勝雪。吳鹽品質好、價格高,結果遼東的新鹽更晶瑩澄淨、直壓吳鹽,顧氏這就坐不住了?” “呵呵,他家還有造船和茶山等眾多產業,鹽只是一部分,就這麼著急。” 狄仁傑說:“江南鹽商豪富,鹽是重利,顧家坐不住也正常。下官查問,顧家原本是想跟都督合作獲得製鹽法,但得知都督實行食鹽官賣,就知道無合作的可能。” 不能合作,就只能偷了。 “顧十三郎……”七郎微微冷笑,“我侄子阿義跟我說過這個人,長著高挺的鼻子,不知是否有胡人血統。沒想到是他來了,正好見一見。” 狄仁傑素來不喜專橫跋扈的紈絝,認為這些人配不上“士族”門第,聽了也笑道:“就不知他敢不敢來見都督。” “他會來。那麼驕傲的人,怎麼會怕我?”七郎肯定地說。 狄仁傑離開之後,七郎壓抑不住心中的好奇,把圍觀狄仁傑審案的董虎叫上前:“快說說,狄仁傑怎麼審案,用了哪些刑罰?” 如果是他,那就先這樣再那樣,男上加男啥的…… 董虎讚歎:“狄司法手段了得。他將犯人分開審,反覆追問細節,把嫌犯的來歷、生平問了又問,又把口供相互印證,不多時就找到破綻……” 這些人雖然事先備好說辭,到底不夠嚴謹,哪裡經得住狄仁傑的反覆問? “狄司法明察秋毫,從犯人的相貌、口音,乃至走路姿態、手的關節繭子等細節,就能分辨他們的家鄉、出身來歷。” “其中有一人,自稱是馬伕,狄司法從他的手掌斷定他識字!” “狄司法仁慈,還跟他們說起故鄉親人,說起他們這些年吃過的苦,一樁一件宛如親見!” 犯人哪裡見過這樣審案的? 心理防線終於崩潰,痛哭流涕地倒起苦水,該說的不該說的全說了。 縱使家主對他們有恩,可這位狄司法說得對,自己過得苦啊! 董虎的語氣中,充滿了佩服。 七郎細細聽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