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嘉探望了顧十三郎,勸顧十三郎暫且忍耐,送信回江東,等待家主做主。 就聽人來報,他要的奴婢到了。 陸嘉趕緊去見了管大,發現……這一批貨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樣。 “這些就是新羅美人?”陸嘉難以置信。 管大正色道:“什麼美人?你要新羅婢,這些都是力氣大又老實能幹的,是最好的奴婢!你以為我們是販賣人口的?我們是解救可憐人的。” “她們在新羅過著苦日子,吃不飽穿不暖,求著我們帶來大唐。” 這些女子都是粗糙的中年婦人,滿臉苦相,原本流離失所,確實很可憐。 聽了管大的話,看向陸嘉的目光充滿渴望。 這位客人穿的真好、一身白嫩的肉,看起來就是有錢人! 陸嘉被這些如飢似渴的目光包圍,覺得自己才是被賣的那一個…… 但要他相信趙全是做善事,真的挺難的。 他感覺他這一波買賣要虧本。 “管司馬,您別開玩笑。”陸嘉給管大遞了一個荷包,輕飄飄裝的是金子,“我定錢都給了,要的可不是這樣的新羅婢。咱們這買賣,日後還要做的,您不能讓我虧太多。” 管大捏了捏荷包,一邊收進袖子一邊說:“這怎麼好?我是從不收賄賂的。看你有誠意,實話告訴你,你這回惹都督不高興了。” “你說顧十三郎年輕不懂事,你摻和什麼?你來遼東是做買賣,何必得罪都督,跟錢過不去?” 陸嘉笑容僵硬,謝過管大提點,又給都督府送禮。 ……管大有一句話說得對,他不必跟錢過不去。 交好趙全,說不定能借此機會,讓陸氏在江東一家獨大! 七郎這回沒有見陸嘉,收下禮物後,示意管大挑幾個稍微好一點的奴婢送過去。 既然是“二桃殺三士”,就得讓陸氏認識到遼東的價值,才好挑撥離間! ……相對於草原上的馬匹、皮貨,“勞務輸入”是一本萬利! 哦,談錢就庸俗了,他是為了解救可憐的新羅女子。 七郎寫了信,命人快馬加鞭送往長安時,董月明和李象的車隊已經要入關中。 李象一路織了好些圍巾,給皇祖父的、母妃的、叔父的……還有盈盈妹妹的。 越走越熱,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天熱不是送羊毛圍巾的季節。 辛苦織的,送還是不送呢? 前方排滿了等待入關的商旅百姓,守關士兵一板一眼地問:“姓嘛?叫嘛?從哪裡來?到哪裡去?幹嘛的?家裡幾口人?幾畝地?行李都帶了嘛?走親戚?” ……這熟悉的鄉親,令遠行的人會心一笑。 皇孫入關,遞了身份文書核驗,車馬順利前行,不用經過盤問。 董月明從馬車裡望著外面的千古秦關,也湧現出一股豪情,對身邊的侍女說:“遼東很好,就是羊肉不及隴西。” 董家的侍女也這麼覺得,笑著附和:“娘子回家了,老夫人給你做家鄉的羊肉,手抓羊就很好。” 俏麗的侍女們嘰嘰喳喳的說著故鄉的美食,似乎故鄉就在眼前。 長安城還是一如既往地熱鬧,達官貴人的車架日日進進出出,李象的車馬回京,沒有引起百姓的關注。 但皇帝已經得到訊息,讓人接李象回府休息,再進宮面聖。 董月明的馬車在城外就跟皇孫的車隊分開,進城後,先用帕子擦乾淨臉上的塵土,朗聲揮手:“回家!” 她要回的,當然是安邑坊的趙家。 此時是下午,家中只有胡英子帶著孩子們,趁著天氣好,把被褥、書籍都搬出院子裡曬。 趙盈和趙信在書房讀書,趙溫、趙儉、趙讓幾個小子跟著胡英子,抱著大大的被褥,身子都看不見了。 “當心些,別把被褥摔髒了!”胡英子叮囑。 趙溫嘀咕:“娘就不怕我們摔疼。” “臭小子怕什麼摔!”胡英子笑呵呵的。 她有一女四兒,唯一心疼的就是豬崽盈盈,兒子多了不值錢啊! 院子裡歡聲笑語,一隻老貓在花蔭中懶洋洋地攤著四肢睡覺。 聽到前面的動靜,知道是董月明回來了…… 胡英子一愣,甩下手中的被褥,邊走邊說:“怎麼不提前讓人報信,也好讓老四出城去接!是月明回來了,還是七郎也回來了?” 身後趙溫喊:“娘!你把被子摔髒了!” “嗐!誰還管被子!”胡英子一陣風似的跑了出去。 也不知侄女和小侄子有沒有帶回來? 家中老太爺、老太太都惦記著這兩個小孫孫呢! 董月明已經進了門,正命人將車上的行李卸下來,感覺到大地震動,回頭一看……果然是四嫂出來了。 “四嫂!我回來了!羅先生和四哥不在家?”董月明笑盈盈地問。 胡英子張望了一番,沒看到小孩子……口中應道:“羅先生在編史書,最近都住在國子監;阿貴去鋪子裡了,說備一批貨去吐蕃。七郎和孩子們沒回來?” 董月明說:“我回來準備昊兒的親事,七郎是地方官,不能輕易離開任職地。想著舟車勞頓,沒帶孩子們。” 胡英子嘆道:“是這個理,就是老人家都想小孩子……還沒見過你家小兒子呢?喜兒長得多高了?胖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