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的冬日，是在“香水行”的朦朧水霧中，走向熱鬧鼎沸的新年，遼東又是另一番景象。 今年冬天，又是一場場大雪。 官府規定各家都必須及時剷雪，以免屋頂被壓塌、人被活埋，還有差役巡邏。 遼東天冷，一到嚴冬就開始貓冬，如今家家戶戶在火炕上織毛衣，倒少了許多紛爭。 七郎和屬官們在議論棄嬰的事。 人口一多，貧富差距是客觀存在的，一些貧寒的人家或者重男輕女的人家丟棄嬰兒，事情報到官府。 新來的幕僚駱賓王可以由都督府收養，從前楊萬春就收養了很多養子。 七郎琢磨著，收養可以有，但不能由他自己牽頭辦這個事……不是錢的問題，而是收養那麼多“義子”，想幹什麼？ 再想一想，老趙家的大宋有一種民間機構叫“慈幼莊”，由大戶人家捐資，收養棄嬰，請一兩個婆子照顧。 被收養的棄嬰，被稱為“婆惜”、“婆留”，男女通用……意思是“婆所憐惜”。 最初，老百姓生下孩子養不起，放在水裡溺亡，有些年長的“婆婆”心軟救下孩子，就有了“婆惜”“婆留”的名字。 比較出名的……閻婆惜。 七郎擺了擺手：“我覺得賓王的法子有點道理。” 駱賓王眸子一亮，都督和他英雄所見略同？ 七郎補充：“不過不是都督府養，而是民間集資做這件事，你們商量一下有什麼辦法讓富商慷慨解囊？” 屬官們議論了一會兒，也覺得趙都督的話有道理。 若是都督府出資，趙都督在任時還行。 將來下一任都督不認可這項政策，裁撤掉慈幼莊，讓那些小孩子怎麼辦？ 富戶出資就沒這個擔憂，誰繼任都不會取消這項“仁政”。 盧照鄰建議：“不如再添一項，凡是出資的，在寺廟裡請平安符、紅白事請寺廟做法事，都不收錢？” ……以趙都督跟寺廟的關係，這一項好辦！ 七郎點點頭：“可以。” 一番議論後，七郎補充：“為避免有人惡意棄養、佔便宜，一旦進入慈幼莊的孩子，將與生父母無關、長大不必贍養突然冒出來的父母！” 老趙家還在為七七四十九個孫子努力呢，實在有苦衷的還情有可原，惡意棄養就太過分了！ 事情商議妥當，都督府的人又各司其職地忙碌起來。 盧照鄰等人不必說，連未成年的駱賓王都忙到了十分。 安舜都感嘆：“舅舅你實在太辛苦了，簡直就是大唐的長史典範！” 一點都不像亡國王子，好歹消極曠工啊！ 高安勝：“……趙都督重用我，有何辦法？” 趙都督還真敢用他，比蕭凌在時還要重用！ 像他這麼忙的，遼東都督府中能找出好多。 七郎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偶爾也會邀請屬官們到自己家烤肉聯絡感情。 駱賓王自己動手豐衣足食，還感慨：“俺們在城裡安逸啊！聽說李敬業被拉到扶余部操練，冷就罷了，還吃不上燒烤！” 美滋滋~~ 如今扶余部聚居的地方，後世稱為“吉林”，那裡有多冷？ “扶余人說，那裡滴水能成冰，凍死人不是一種形容而是一種死法。”駱賓王嘆道，“李司馬真狠得下心，讓侄子去這麼艱苦的地方。” 七郎微笑：“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相信經過此事，敬業賢侄會變成更堅韌。” （李敬業：……我可謝謝你了。） 烤著火吃著香噴噴的烤串，順便“同情”一下李敬業，眾人覺得工作辛苦也是值得的。 七郎把烤雞的大雞腿扯下來給狄仁傑，勉勵眾人：“大夥兒好好幹，朝廷收到我們的稅糧，說不定會下旨褒獎，到時候貼出去，讓全城都知道！” “當然，我們也不是為了什麼褒獎，都是為人民服務！” 其實，他心裡有一個遠望…… 蕭凌在遼東幾年，回朝任中書侍郎。 他出身不如蕭凌，就要幹得更出色，回朝後升個六部侍郎，是有可能的。 就不知道皇帝還能活多久，若是新帝登基，他站隊正確……當個六部尚書，或者中書令，也未必不可能！ ……他幹倒了許敬宗，就是命運讓他取代許敬宗做宰相！ 有這樣的遠望，他自然兢兢業業，為自己營造政績、官聲。 這麼想著，七郎問狄仁傑：“懷英，你這邊最近挺忙的？” 狄仁傑點頭：“天冷了，躲在山上的盜匪缺糧就會下山打草谷。‘王者之政，莫急於盜賊’，是必須嚴厲處置的。” 《武德律》，盜搶者脊仗、刺面、發配……乃至死罪，視罪責輕重而選用刑罰。 七郎說：“你說得對，我讓管大跟你商量，怎麼儘快把盜匪剿除！” 狄仁傑：……如此大事，難道不是應該都督自己負責嗎？ 盧照鄰看著不忍，說道：“都督，不如您親自帶隊清繳，反正夫人不在，您回了家也挺寂寞。” 七郎：……你們有媳婦在身邊的了不起啊？！ 誰說我寂寞？我每天帶娃也很忙的！ 看著一眾屬官的目光，他只能伸了伸懶腰：“行吧！讓盜賊們見識見識七進七出趙子遜的厲害！幹完這一波，咱們去大連泡溫泉，巴適得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