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裡,又見到吐蕃的雪山。 吐蕃人在面對六詔、天竺等小國時,還有身為大唐百姓的驕傲! ……我們不一樣,我們贊普是大唐外甥,我們就是大唐人! 趙四郎想著,這一次回長安,以後再不用上高原吧? 他年紀也不輕了。 …… 醒來的時候,陽光已經透過窗戶照到榻上。 趙四郎揉了揉眼睛,見胡英子正在整理他隨身穿的衣物。 他靜靜的看著,英子的身軀還是那麼龐大,手腳卻很麻利,殺豬譙豬仍是一把好手。 “你醒了?”胡英子聽到動靜,回過頭笑道:“這些日子累了吧?昨晚一直打鼾,孩子們隔著幾間屋子都聽得到。” 趙四郎起身穿衣服,反駁:“沒有這回事,我怎麼沒聽到?” 侍女端來洗臉水,胡英子幫趙四郎擰一條溼帕子,問:“你這回不走了吧?” “嗯。” “要去哪裡,就帶上我。” “要得。” “阿信今年參加武舉,中了武進士。有人來給他提親,說的是萬年縣令的千金……” “什麼?阿信那小子都要成親了?”趙四郎震驚,“那我豈不是要當祖父?” 女子出嫁早,他當上外祖父還沒覺得自己老。 一想到阿信都要成親,他頓時覺得自己真的老了,不由得悲從中來。 “阿信中了武進士。”胡英子突出重點。 “哦!”趙四郎反應過來,哈哈大笑:“要得!果然是我兒子,就是像我!” “想當年在青海,面對祿東贊率領的吐蕃軍,我臨危不懼,在百萬箭雨中七進七出……” 胡英子忍著笑,阿貴中箭摔下馬這種事,當然不要說出來。 梳洗之後,趙四郎和胡英子相攜走到前院,準備吃早飯。 趙信帶著三個弟弟已經在恭候。 看著四個英姿勃發的兒子齊刷刷地在階下行禮,趙四郎欣慰笑道:“好!都是我趙家好兒郎!阿信過來,說說你中武進士的事!” 這件事要是傳到天明村,可以擺十幾桌酒! 趙信早就憋不住想炫耀,聽到父親詢問,他立刻滔滔不絕地說起自己的戰績。 趙溫、趙儉和趙讓齊刷刷掏了掏耳朵,哥哥這番話,他們都已聽了八百回! 什麼馬射百步穿楊、負重力能扛鼎、摔跤把對手扔出擂臺…… 在哥哥口中,項羽在世都不及他。 唯有五叔和么叔,比他強幾分。 明知兒子吹噓,趙四郎還是聽得很高興,連聲說:“像我!像我!我當年在青海……” 父子倆一人一句,吹完自己又互誇,不知道還以為趙四郎就是青海一戰的主將。 趙五郎和黑齒常之:……都是自家人,不必計較。 遠道而歸,趙四郎有幾天假期,可以在家中陪伴妻兒。 早飯後沒多久,趙六郎一家,鄂王一家都到了。 皇帝喜歡鄂王大侄子,常常召他回京,趙盈也得以經常回孃家。 對她來說,掛念的當然是遠行的父親。 一家人久別重逢,哪怕什麼都不說,互相看著就覺得心裡暖暖的。 趙四郎一手抱著一個小外孫,任他們拔自己的鬍子。 耳邊是胡英子爽朗的笑聲:“阿信中武進士和選入羽林軍,我讓人送信迴天明村,家裡知道肯定很高興!” “阿信這回出息了,官媒都要踏破我們家的門檻,其中就有萬年縣令……” 趙盈詫異:“是他家?楊縣令好大的名聲。” 萬年縣令楊德干,和初唐四傑楊炯同族,都出自“華陰楊氏”。 市井俗語“寧食三鬥蒜,不逢楊德干。” ,說的是楊德干的威名震懾宵小惡霸。 李象在一旁補充:“有一回陛下身邊的內侍在郊野放鷂鷹,踐踏百姓的莊稼,楊縣令把此人杖責二十、把鷂鷹的腦袋全部擰斷。” “那內侍回宮後向陛下告狀,說‘打狗還得看主人,楊縣令打的是陛下的臉’。” 趙家孩子聽得有趣,連忙問:“後來呢?” 李象笑道:“陛下又生氣又好笑,這是什麼比喻?於是對那內侍說,你明知楊德干猙獰恐怖不好惹,為何要去他的地界侵擾百姓呢?打你已經算是給朕面子。” 趙四郎暗暗思量,楊德干是個有爭議的人。 但人生在世,誰能讓所有人都喜歡? 這門親事,似乎還行,可以讓英子相看楊家女郎。 眾人由楊德干,又說到近日長安城的盛事。 歡笑聲中,唯有趙信笑容僵硬,腦海中迴盪著“猙獰恐怖”四個字!喜歡農門狀元()農門狀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