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郎嘴角勾起,手一鬆,吊著的人“啪”的一聲摔在地上。 “這些是僚人?哪一族的?找個聽得懂、靠得住的來做通譯!” 嶺南一帶,畲、瑤、黎、苗及甌越、駱越等族甚多,百里不同音,不是本地人都聽不懂。 韋璩定了定神,提議:“韶州別駕張君政一家久居嶺南,他的幾個兒子都熟悉周邊各族,其中張子胄原任越州剡縣令,今年回家奔喪,不如請他來。” 張君政? 這名字和家世聽著有些熟悉,七郎腦海迅速展開檢索,片刻恍然……張君政,開元名相張九齡的曾祖父。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 “請他來!”七郎雙目一亮。 這個真正是聽得懂又靠得住的。 在匪徒的望眼欲穿中,一個年約三十,留著兩撇小鬍子,膚色微黑、清瘦修長的中年人大步走進來。 ……再不來,匪徒都要被玩死了。 中年人徑直走到七郎面前,恭敬行禮:“下官張子胄,見過趙都督。” 七郎微笑:“你認得我?” 張子胄說:“下官去年在越州,曾見過都督。” 和一群縣令一起,迎接趙大使押送山賊水匪進城…… 親眼見證張家郎君的狼狽,感受趙大使那撲面而來的殺氣。 “原來如此,此番算他鄉遇故知。”七郎笑著,說了幾句越州舊事。 接著,他溫和笑道:“就是這些人,在大庾嶺伏擊我,請子胄協助審理。” 張子胄嚴肅應是,內心暗罵……哪個死撲街在韶州惹事?你們是不知道趙郎兇名啊! 奄奄一息的匪徒喜極而泣,終於有個聽得懂人話的來了。 招了!可以招了! 幾個匪徒被輪流拉出來審理,七郎不慌不忙地坐在一旁,邀請韋璩品茶。 他含笑道:“我聽說南嶺高山有好茶,將來必要嘗一嘗。今日請韋刺史品嚐我家鄉的劍南蒙頂石花。” 旁邊是匪徒時不時發出的慘叫聲……回答得慢了,就被士兵割一刀提神。 趙郎可以置若罔聞,韋刺史心中連連唸佛,哪裡還有心情品茶。 茶煮了幾回,審問也有了結果。 這些人是大庾嶺附近僚洞的畲族人,平日種地打獵為生,偶爾劫掠一下過往梅關的行旅改善生活。 他們被人收買來做劫匪。 結果很顯然,幕後之人就是衝著七郎的命來的。 韋璩和張子胄的神色微妙……趙都督,這是你自己惹來的麻煩,跟韶州無關啊! 你到底有多少仇人? 人還未進嶺南,就有人盼著你死! 七郎淡淡地問:“韋刺史,事發你所轄的地方,你怎麼看?” 韋璩凝眉道:“稟都督,嶺南這裡,朝廷素來是以民官治理之,兵官鎮壓之。基層都由各族首領治理,官府控制力度很弱。” 見七郎神色微冷,韋璩額頭滑落汗珠,連忙說:“僚人竟敢伏擊都督,當然要問罪!下官這就調動官兵,上山端了匪窩。” 七郎微笑:“甚好!我讓李敬業跟你一起去,他是英國公府的郎君。” 李敬業立刻跳出來,笑道:“韋刺史,我山賊水匪都打過,端一個匪窩還不是手到擒來?” 韋璩苦笑,沒上過南嶺群山才能說出這樣的話。 瘴癘遍佈、猛虎毒蛇潛伏,進山可不是鬧著玩的。 七郎當然明白,一來還沒站穩腳跟就想端掉匪窩很難、揪出幕後兇手更難,但姿態總要擺一擺。 幸好貴重的物品都在袖子裡,損失不算大。喜歡農門狀元()農門狀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