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郎安撫好家人,隨董月明回房換家常衣服。 一進屋,他就長長喘了一口氣,癱在榻上,軟綿綿起不來了。 董月明拿出一身天青色圓領棉袍,放在七郎身邊:“自己換。” 七郎張開雙臂:“娘子幫我換吧!我面對一群宰相唇槍舌劍,比打仗還累!蕭大哥在一旁,也不幫我說一句話!” 見七郎疲憊不似作偽,董月明親自幫他換衣服,一邊說:“蕭淑妃觸犯宮規被禁足,蕭凌想必挺煩惱。” 蕭淑妃是蘭陵蕭氏旁支,就算真的出事,也牽扯不到蕭凌。 但同出一姓,蕭氏被打擊,蕭凌心情當然不好。 “這一局番亂糟糟,各路豪傑齊齊上場,爭來爭去不就是一個‘權’字?人在朝堂,身不由己。”七郎嘆了一句,順勢把董月明拉到自己腿上。 他本以為自己是觀眾,結果也成了一個選手。 走到今日這一步,是進是退已由不得他。 七郎攬著董月明:“四哥和五哥於國有功,有他們在,就算我得罪了太尉,爹孃也不會被牽連。只是苦了你跟孩子們,必須隨著我。” 所謂“封妻廕子”,七郎風光的時候,妻兒跟著風光。 他要是倒黴,妻兒首當其衝。 董月明靠在七郎胸前:“有什麼好怕?就算天涯海角,我隨你去就是!” 七郎爽朗笑道:“天涯海角?那是崖州了。不至於去那麼遠,頂多去嶺南東道,跟老許作伴。” (許敬宗:……等了好久終於等到今天。) 董月明嗔了七郎一眼:“烏鴉嘴!” 七郎立刻捂著自己的嘴,“嗚嗚”幾聲,手又不老實了。 董月明推了推七郎:“還沒天黑呢!老實一點!今日楊老夫人過來,說武大姐的夫婿不太行了,你明日有空去看一看。” 七郎的手停住:“我曉得了。” 明明在辦正事,娘子非要掃興。 到了傍晚,小孩子們從學堂回來,院子裡變得鬧哄哄。 “好香啊!祖母你在做爛燒豬頭肉!” 周氏大聲笑道:“阿信鼻子真靈!去洗乾淨手,喊你么叔出來吃飯。” 換個衣服換那麼久? 么兒和月明感情真好~~ 趙信大聲喊:“么叔吃飯啦!” 七郎拉著董月明的手走出來,見小孩子們鬧哄哄的,平虜騎在家養的狼背上神采飛揚。 這些無憂無慮的孩子們啊~~ 周氏看董月明也換了一身衣服,笑得更和藹,“月明過來,做了你愛吃的炸丸子!” 董月明含笑說:“娘真好!” 出門打聽訊息的易二郎、圍觀長安繁華的管大也回來了,吃著香噴噴的“一根柴爛燒豬頭肉”讚不絕口。 “主公吃這樣的好肉菜長大,難怪一身的力氣、勇猛無敵!” 七郎微笑:“你們說得對,都是我娘養得好。” 周氏笑得合不攏口:“么兒就是實誠!” 第二天,七郎穿了一身素色的衣服,去探望賀蘭越石。 賀蘭越石是越王法曹,雖然重病,仍有專人看管。 七郎來探病,看管的人不遠不近地站著,並不離開。 離上一次分別不過幾個月,一個強壯的漢子變得形容枯槁,看臉色就知道時日無多。 饒是跟賀蘭越石沒多大交情,七郎都有些難受。 死神到來時,從不會因你身份高、年輕、富貴,就網開一面。 “趙郎來了,請恕我不能起身,失禮了。”賀蘭越石氣息奄奄。 七郎溫和地說:“賀蘭兄好好躺著,聽說你抱恙,我特來探望。你年輕體壯,安心養病,不久就會好了。” 賀蘭越石苦笑:“承趙郎貴言,多謝你來看我。” “我的身體,自己明白。順娘剛強,又有武家、董家照拂,她和孩子們我不擔心。” “事到如今放心不下的,唯有越王。請趙郎告知,‘松鶴之年’準不準?” 幾句話說完,他又喘著粗氣。 以他的身體情況,恐怕是等不到越王的最終結果。喜歡農門狀元()農門狀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