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上胖屠教的身法猛然一動,這一動說不出的迅捷,比鬼魅還要鬼魅。就算站在他面前,也看不清他是怎麼消失的。胖屠說:有一種魚,靜的時候像死了一樣,但當你將要捉到它時,它會用盡所有力量在那一瞬間逃走。那一瞬間,甚至無法看到它是怎麼擺動的尾巴。
從走廊的柱子後探身出來,心覺奇怪:夜還未深,蘇家怎麼一條狗也沒有呢。身形靈動,夜色中只看到淡淡的黑影忽隱忽現。繞過前廳到了蘇府後院,蘇府若大的地方,前院只佔了十分之一也不到。後院才是緊要的,也難怪前院連聲狗吠都沒聽到。
隱隱聽到有人在講話:“那妞兒真是漂亮,我以為小姐就夠好看了,跟人家比還是差點兒……”
“嘿嘿……”另一個低低的聲音:“今天帶她上馬車時,抓了她手臂一下,隔著衣服,但那感覺……”
蕭離鼻孔撥出粗氣,比蘇憐還漂亮的妞兒,那不就是淵月麼。他握緊拳頭,但也知道現在不是咆哮的時候。沿著牆根,躲在夜色的陰影裡悄悄移動身體。寒氣中夾著淡淡的香氣,是茶香,肉香,酒香……看來牆的那邊是廚房。
他身子貼著牆,雙腳蹬地,人便掛在牆頭上,然後慢慢滑到另一邊,果然是個廚房。他不敢縱跳跨躍,蘇府肯定是有高手的,縱躍過高,僅是衣服被寒風吹動的聲音,怕就躲不過高手的耳朵。
蘇府後院果然是另一個天地,矮山高樹相依,其間建著小樓,一盞盞燈籠點綴,宛如繁星。他也聽到水流聲音,這麼多年了,竟不知道蘇府原來是跨河而建。這格局很是奇怪,前院平平無奇,一進後院地勢陡然降低,竟然是個窪地。難怪從外面什麼也看不到。蕭離心中暗想:若是暴雨滿月,絕對把你們一家淹死。
四周靜的詭異,這夜還不是很深,這般安靜實在讓人心裡沒底。
廚房半開著窗,還亮著昏黃的光。蕭離悄悄湊近窗邊,裡面有人。一個半老徐娘的女人,一個老態龍鍾的老頭,老頭穿著圍裙是個廚子的打扮。
女人翹著腿,坐在一張竹凳上,一臉唉聲嘆氣的樣子。廚子老頭正在忙活這什麼:“誒,三娘,這是哪裡受了氣,跑到我這來。”
女人說:“你快點吧,我都餓死了。”
“再等等。”老頭說:“今天看你打扮高興的離府了,還抬著箱子。怎麼,三老爺是不是又要納妾了?”
女人說:“納妾是有的,但不是三老爺。你猜動了貓兒吃魚念頭的是哪位?”老頭還沒說話,女人就說:“是大老爺。”
老頭沒覺得奇怪:“那也應該,大夫人離世十幾年了,再納一房也是應該。”
女人低笑:“什麼叫應該?男人,管它是妻是妾還是娼,自家的老婆還是別人婆娘,只要有的用,幾個會想著成家娶親的。何況是大老爺,想玩兒女人什麼樣的玩不到,偏動了納妾的念想。”
老頭笑了笑:“哪家的姑娘。”
女人說:“不是什麼大戶人家,橋頭一家姓蕭的。”
老頭噢了一聲:“我知道,我喝過她家的酒,嗯——”老頭突然住口不說話,兩步走到窗前。
女人問:“怎麼了?”
“好像有人——唉——真是老了。”
女人掩嘴而笑:“哪裡老了,雄風猶在呢……”
蕭離早已飛身而去,氣的要吐血。前後終於想明白事情的大概:蘇萬全這個死老頭,竟然看上了南風。難怪家裡放著那麼大一箱寶貝。許是南風不願意,便強行帶到蘇府了,而這恰被寡婦英瞧見。
蕭離恨的牙齦出血,罵了蘇萬全無數遍。倘若有一天南風要嫁人,她遲早要嫁的,那也應該是個完美的英俊少年,而不是蘇萬全這個半截身子擱進棺材的老頭。且他覺得,這世界沒什麼男人能夠配的上南風。
他顧不得許多,身如鬼魅,忽隱忽現。有暗處守夜的人發覺異動,卻終究沒察覺出異常。蘇府後院太大了,三層高的閣樓一眼望去也有十幾處,其它房舍更多,都點著燈亮著光,沒什麼主次。
蕭離一時不知怎麼辦,總不能一處處挨著搜吧。聽到有腳步聲,趕緊隱身在一顆大樹之後。淡淡夜色中看清是兩個丫鬟,隱隱聽到其中一個在說話:“那姑娘還在哭……”
想什麼來什麼。蕭離一個縱身飛撲過去,落在兩個丫鬟身後。兩人絲毫不察,兀自低聲說話。蕭離抬手擊暈其中一個,另一個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一手攬在懷中,捂住嘴巴。同時伸腳一拖,被擊暈的丫鬟無聲落地。
丫鬟嚇的眼睛睜圓,卻叫不出聲。蕭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