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的故土。”
他聲音很低,像是自語。但城牆上的每個魔衛聽起來都像在耳邊響起一樣。
他跨出一步,再一步便入太平鎮。當年,那是個沒有星星的夜晚,他像現在這樣站在這裡。突然有人說:“你,不能入城。”
他本來不信,誰知剛入城門便被一掌轟了出來。他看不到出手之人是誰,卻知道那是他生平所遇最厲害的人物。在那漆黑的夜晚,他在城下將平生所學全部施展出來,酣暢淋漓好不痛快。也就是這一晚,他終於明白:天都,就算真是神族遺民,也並非高不可及。
“我在天都養傷三年,後又閉關十年。若以凡俗論,便是一甲子的功力。”他依舊低語:“我本不想進城,因為不空和尚說你還活著,我沒有把握,但我非進不可。”
他一步跨出,沒有任何異動。他再邁一步,城牆上的魔衛突然射下隕星弩。這時耀辰趕了過來,他這才見識到隕星弩的真實威力。哪是什麼弩箭,分明是氣聚而成箭矢,藉著弓弩之力如流星飛逝。但見點點寒光落在水月大宗周身,卻是無法靠近,就像夜間的繁星映在湖面上,波紋乍起,禁不住隨之浮動。
水月大宗毫不在乎,再邁一步,周身寒光消散,人已在城門之內。他有點詫異:難道那人已不在了,不空和尚是騙自己的,可和尚怎會說謊?又想:是人就會說謊,和尚怎會例外。就是神的話也不可信,何況是人。
神,本就沒有說過什麼。只是一幫裝神弄鬼的人胡扯而已。他向來就是這麼想。
耀辰跟在他身後,當年想一入太平鎮而不可得,如今卻是這般容易。城腳處一個看守城門的老兵坐在地上,背靠城牆。這人足夠老,老的都不應該出現在這裡,而是理應躺在棺材裡享福。只看這張臉,多少年的風吹日曬,已完全不像是人的臉,更像一張用枯樹皮雕刻的面具。
他用一雙彷彿死人般的眼睛望著水月大宗。
“你不攔我?”水月大宗走過去。
老兵:“從我坐在這裡那天起,沒有攔過任何人。”
大宗:“那坐在這裡豈非沒有意義。”
老兵:“一世生人,到死時多是沒有意義的,不還是要活著。我坐在這裡,起碼知道進來的是什麼人。”
兩人彼此相望片刻,大宗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我知道你是誰了。”
老兵笑:“我早知道你是誰。”
水月大宗點頭,邁開步子走向九公破落的小院。
太平鎮樓閣疊落,道路密織,兩條小河彎彎繞繞的穿過整個城。看似天然卻難掩刻意為之的痕跡。尤其是這兩條河,在水月大宗看來就是兩條鎖鏈,兩條河一頭一尾四座望樓就像四顆釘子,把整個太平鎮死死的困在這裡。
他有種很奇怪的感覺:“這不像一座城,真的很像一座監牢。”
“監牢?”耀辰不解他怎會有這樣的感覺。
“那人說過,他的家鄉就是一個大大的,能看到天空的牢房。進來容易,出去很難。”水月大宗回憶過往:“他說,大多數進來的人致死都沒辦法出去。”
“我和淵月進來過,且也活著出去了。”耀辰說:“而且大多數人也像我們一樣,進得來也出得去。”
大宗說:“也許只有只有真正想走的人才無法離開,就像天都一樣。四大世外之地,我看沒有一個比得過太平鎮兇險。”
“為什麼?”
水月大宗看他一眼,臉上有些失望:“因為別的地方不會用合道境修為的人看門。”
耀辰不禁驚道:“那個守門的老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