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財寶砸下來。當兵的也只是為一口飯,撿了金子銀子,誰還會賣命,裝模作樣一番而已。直到那一天……”
那一天,同樣大雪紛飛。這年的雪很奇怪,夏天要來的時候,鵝毛般的大雪還在下著。一個僧人路過小夜城,他看到小夜城的天空是黑色的,每一片雪花都像是眼淚凝結,北風嗚咽哀嚎……
城外圍剿的官兵早撤了,只留下一個斥候。斥候見僧人要進小夜城,便攔住他:“和尚,不能進,也進不去,裡面都是些不要命,敢吃人的主兒。”
和尚問:“怎麼只有你一人?”
斥候說:“這鬼地方誰願意來,裡面的人在城牆上架著油鍋,活人扔進去炸了吃。嚇和嚇死了,不是將軍讓我守著,我也早跑了。”
和尚搖頭,走到城門口,也不見他伸手推門,城門嗚啦就開了。
斥候瞪大眼睛:“這城門,沒有上鎖!”他們圍了小夜城這麼久,從沒想過城門會一推就開。
和尚嘆氣:“裡面的人一直等著你們進去。”
小夜城早已荒涼,地上的積雪把一半房子都淹沒了。斥候畏畏縮縮的跟在僧人身後,那是他這一生見過的最可怕的景象。房簷上掛著一具具白骨,還有未成白骨的死人。脫得精光,一層蠟霜似的東西,已看不出是男是女。斥候一下就吐了出來,他想起了老家的臘豬肉。也是這樣的季節,抹了鹽巴掛在房簷上。
僧人一句佛號:“阿彌陀佛!”盤膝坐在地上,開始唸經。街的盡頭,一個看起來是已不像人的人,頭髮散亂,滿臉的鬍鬚已遮住那張原本屬於人的臉。
斥候看到他手中的刀,雙腿立刻軟了,他拉住僧人長袍:“和尚走啊,這人是殺軍,是逆民的首領。”他想要跑,可兩條腿卻不聽使喚。
殺軍持刀走到和尚面前,忽然跪下,嚎啕大哭:“大師,救我呀,我……”
“放下屠刀可成佛。”僧人很是慈悲:“你可願放下?”
殺軍痛哭:“我放不下,我要殺人,我要吃人,我要……”
僧人伸出手指點在殺軍額頭上。殺軍狂叫一聲,站起身子抽刀砍向僧人的禿腦袋。這時斥候不知哪來的勇氣,抽刀去擋想要救下僧人。他哪是對手,殺軍只是把刀一撩,他整個人被掀飛好遠,重重摔在地上。
殺軍回刀,直劈僧人。僧人閉上眼睛,似乎毫不在乎生死。殺軍的刀砍下來的時候,僧人用光禿禿的腦袋一頂,鏘的一聲,刀竟被僧人的腦袋震斷。殺軍頓時跪在地上,嘴裡汩汩的喘氣。
“你何不殺了他?”街上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個老者。
殺軍見到老者,哇哇叫喊:“是你,是你,我殺了兄弟,我吃了兄弟,都是你……”
老者走到他身邊:“所以我來替你解脫。”
僧人看一眼老者,說:“他未必沒得救?”
老者說:“他非無救,只是不願意活下去。”他出手按住殺軍頭頂,殺軍整個人頓時不動,渾身開始冒煙,不過片刻功夫,便只剩下一堆骨頭。
斥候看著眼前一切,腸子都想要吐出來。
老者說:“他已入魔極深,心中為殺戮所困。哪怕你老師不空三藏佛法無邊,也化不去他心中的戾氣。”
僧人問:“那是七殺魔意?”
老者點頭:“這是最後一人,七人皆死世道又可以再平靜些年頭。我聽你老師說,你要遠去西方,求佛法聖道以救蒼生?”
“是。”
老者攤開手,手心中一顆血紅色的光球,晶瑩靈動泛著淡淡的光:“若是有朝一日你能破開神遊,成就佛道,或許真能滅了這東西,你師兄大智雖有佛心,此生的成就超不過你老師。你師弟不空更是遠不如你,金剛無謂對你評價很高,說佛門之中,你許是唯一超過他的人。”
僧人低頭:“居士謬讚了。”
老者又說:“下次亂世,若然仍困不住七殺魔意,這世間又將是一片血海。但願你遠去西方求佛,能夠來得及。”
僧人問:“何時?”
老者說:“下一個甲辰年。我特去姑射山請教天機,如風老道以身殉道給了我一個讖語。”
僧人睜眼看著老者。
“帽兒須戴血無頭,手弄乾坤何日休。 九十九年成大錯,稱王只合在秦州。”
老者說:“我不明白,他也不明白,只能斷定這是翻天覆地的變故。這七殺魔意,也不知道要在這變故中充當什麼角色。當年我一己之私,盜取血玲瓏,卻不想也將七殺魔意帶了出來。我已沒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