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離拍一下紅泥:“放我下來吧?”
“你沒有受傷?”
“沒有。”蕭離說:“自大悲寺之後,我又有進境。以前怕的人,現在都不用怕。”
“那你方才……”紅泥有些擔心。
“我遇到一個人,一個奇怪而且可怕的人。”蕭離說:“他戴著白色面具,看不清真容。”
紅泥搖頭:“沒聽說有這麼一號人物。”
“他嘴中唸唸有詞,我腦袋裡的噬神姬,就像活了似的要鑽出來。”蕭離說:“那種痛苦,真想一拳把自己腦袋砸爛。”
紅泥驚道:“怎麼可能,感應噬神姬的密咒早於百年前就已遺失,怎麼能有人會,你不會是看錯了吧?”
“絕不會錯,因為這是第二次。”蕭離說:“若你不信,可以去問莫道。方才我差一點就殺了她,是那人突然出現,救走了她。”
花惜停下腳步,整個人愣在那裡:“你知道了?”
“我知道。”蕭離一把掐住紅泥咽喉,稍稍用力,紅泥像失了全身力氣似的不能反抗。她已經明白了一切。
蕭離再加一點力:“你若不念出密咒阻止我,就會被窩掐死。”
紅泥艱難的苦笑一聲:“可惜,我不會。”
蕭離再加一點力:“你真不應該出現,否則莫道一定通知你離開。我聽她說,只要殺了你,自然能解除噬神姬之苦。”
“是的。”
蕭離冷笑道:“謝謝!”
“是我害你,你竟還給我說謝!”
“我不喜歡殺人,卻又不得不殺你。因為殺你,才能救我。”蕭離說:“我不想說對不起,因為這三個字好像不大合適。我只能說謝謝,用你的命換來自由,即便很值,也總覺得過意不去。”
紅泥閉上眼睛,臉上有著好像終於解脫的笑意:“這是我應得的,人在江湖,本就如此。”
“你就沒想過求求我?”
紅泥說:“對不起,我沒這習慣。”
“好!”蕭離稍稍用力,只聽咔嚓一聲,紅泥的腦袋軟了下來。
影子從陰影裡走出來:“你何必殺她?”
蕭離說:“因為我已不再相信活人。你想動手?”
影子搖頭:“我沒有一擊殺你的把握,也不想讓胖屠感應到我,所以我不會出手。我本以為你是個念舊的人,她隨你河口死戰,一路北上來京。多少總會有些感情,而且她還是個女人,一個漂亮的女人。男人對女人,心難免軟些,手也難免軟些。”
“我很少聽你一口氣說這麼多話。”
“因為我一直認為你不會殺她。”
“為什麼?”
“因為你不是個心狠手辣的人。”
蕭離一笑:“這正是我的缺點,就從今晚開始,我會改。”
影子眼睛一眯:“也許我現在就該殺了你?”
“不要手札了?”
影子不語。
蕭離捏著紅泥脖子,一把搭在肩上:“我可以寬恕背叛,但不能原諒欺騙。凡是騙過我的人,生前不得好生,死後不得好死。告訴莫道,若想帶走紅泥,來王府找我。”
“紅泥已死,她不會去。”
蕭離冷笑:“死人比活人好用,若是放不下,死人比活人在心裡更沉重。而且,有的時候,折磨死人比折磨活人更有快感。”
影子說:“你錯了,對於別人或許有用。莫道和紅泥一樣,她們都是殺手。她們最明白死亡,也早已沒有了常人的情感。”
“試一下又不費事。”蕭離飛身上到房頂,一個縱躍消失不見。
影子轉身,衝著牆角的陰影說:“看到了麼,他已不再是他。”
南風從陰影裡走出來:“都是你們逼的。”
影子心想:世上太多人,太多事,太多選擇,大都是被逼無奈。
天機閣上,拓跋文陽長嘆一聲。又見天龍舞,雖沒有金剛無畏那般毀天滅地的氣勢,卻也讓他心中驚悸,彷彿又回到當年。
“他就是那個少年?”
諸葛驚鴻點頭:“說來還是你的晚輩,拓跋家的血脈。”
“這麼說,我還要護著他?”
“你也可以殺了他。”
“我倒是想殺了他,沉入深海一了百了,可我得罪不起那人。”
諸葛驚鴻笑道:“誰也得罪不起他。”
拓跋文陽想了想,又問:“他是棋子,還是魚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