苛待你,不給你好好吃飯,你還要猶豫?是不捨得你爹還有阿序?呵,那父子倆一個樣,只會拖累人,你何必掛念他們?”
談不上掛念。
回想前世種種,她對這個家其實並無多少留戀,何況這陣子只是偷了下懶,祖父就諸多為難,住下去還有什麼意思?但大堂姐今年肯定要定親的,如果仍是出現前世一樣的情況,她不能袖手旁觀。
“舅父,我不能答應你。”
明明上次說要跟他過的,現在又拒絕了,祁燁冷下臉:“或許我還是該參加武舉。”
“……舅父!”
“誰讓你騙我?我也可以反悔的。”
反悔不反悔不重要,他的命最重要。
孟清泠無奈地道:“舅父,我沒騙您,您不是有眼線嗎,肯定知道我在做什麼,”伸手扯扯他衣袖,“舅父,您再給我一點時間吧。”
外甥女一向內斂自持,此時搖搖衣袖,竟有幾分孩子氣的撒嬌,他一下心軟了,面色緩和下來:“也罷,我不逼你。”
二人先去了祁家。
祁老爺子很擅長做生意,去世後給獨子留下萬貫家財,故而祁燁能財大氣粗地在東榆林巷買下一處四進宅院。
此處原是某權貴家的別苑,因沒落了方才出手,院內青磚黛瓦,花木扶疏,春日裡處處可見蝶舞,景色宜人。
祁燁誘惑道:“比孟家好上百倍吧?我看你根本不必猶豫。”
“……”
祁燁將她往前一推:“看,我專門在此養了四五十條花鯉,你可以天天來喂。”
月牙形的池子裡,五顏六色的魚兒追逐嬉戲。
孟清泠不為所動:“說了不逼我的。”
小小年紀,耳根卻一點不軟。
祁燁沒奈何。
眼見烏金西墜,他命隨從屈年讓廚房準備晚飯。
屈年也是個練家子,壯得像一堵牆,領命快步出去。
行到正房,孟清泠看到屋簷下掛著去年上元節得來的月華燈。
那燈的燈屏不知是何所制,哪怕不點裡頭的蠟燭,綢面也會在夜裡散發出淡淡的光暈,好像月華一樣,是以當時她才會想猜燈謎。
後來得了燈,舅父說她從未孝敬過他什麼,只知道孝敬那兩個老東西,強行奪走。
祁燁道:“誰看了都羨慕,等明年你再替我贏一盞回來,湊成一對。”
“……”
得知孟清泠在,廚子將晚膳做得十分豐盛。
祁燁覺得外甥女被餓慘了,頻頻勸她多吃,孟清泠差點撐壞。
等到天黑,二人坐車去金梁橋街的西瓦舍。
八仙店就在西瓦舍內。
門面有八間,十分寬敞,門口掛著八盞紅紗燈籠,看客們進進出出,空氣裡充斥著濃郁的酒味。
孟清泠不太適應。
大周就算民風開放,世家大族對閨閣女子仍有諸多約束,孟家雖談不上大族,但她前世也絕不會來瓦子這種聚集三教九流的地方。
祁燁看在眼裡,低聲問:“莫不是怕影響名聲,以後沒有哪位公子肯娶?”
她愣住。
祁燁冷笑:“假若真是如此,那這樣的公子也不值得你嫁!”
什麼名聲,不過是束縛女子的繩索。
京城的東瓦子,西瓦子每夜都塞滿了男子,哪個會說男子因此沒有好名聲?
孟清泠看著舅父,粲然一笑:“您說得對。”
她大步走進了八仙店。
鼓樂歌聲此起彼伏。
祁燁買了瓜子,花生米,香茗,還有枇杷,桑葚,李子等洗淨的水果。
吃了桑葚,不止牙齒嘴唇,舌頭都會發紫,所以孟清泠從來不吃,但今日她不在乎了,馬上取了一個放嘴裡,滋味酸酸甜甜十分可口。
祁燁愛吃桑葚,沒想到外甥女竟也吃,一時極為高興。
大周的瓦子演得戲劇主要是雜劇,既有歌舞又有滑稽的雜耍,十分有趣,而八仙店的雜劇是其中的佼佼者,故而每晚都擠滿了人,喝彩聲不斷。
孟清泠受周遭影響,也高喊了幾句。
等到吞刀的表演時,看客們更加激動,紛紛往臺上扔銅錢。
店內一時像下起了錢雨,叮叮作響。
孟清泠見了也想扔,不料剛抬起手,後背竟被一枚銅錢打到。
她“哎呀”一聲轉過頭。
找不到是誰扔的,但不遠處有個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