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爺官職加身,三奶奶內心雀躍,春曉感覺跟以前並無二樣。 三房院的喜事,似乎並沒有在房家引起太大的波瀾。除了三爺和三奶奶的欣喜,房家對三爺做官之事,似乎並沒有其他人更關心,更歡喜一些。 大爺,二爺還有四爺,都是謹遵老爺教誨,百善孝為先,孝以敬為首。 對房老爺經常告誡他們的安身守藝,以技藝安身立命之家訓,三位爺都是早已謹記在心。 房家大爺房子方如今安心於臨摹碑帖,醉心於久古以前的風雲變幻和滄桑世事,在這場寂寞的陪伴中,只有他和那些冷冰冰的碑帖,日日相處日日守候。 但是,房子方從來不覺得寂寞過。 因為,這是他心生熱愛的一件事。它們讓他心生歡喜,如同對待自己戀人般的那種歡喜。 他愛這個,縱然天長日久寂寞無涯,房子方也從來不覺得有什麼不對,他能忍受得了在外人看來,那種無邊的枯燥和無趣。 其實,醉心於此,何嘗不是一種孝,不是一種敬呢? 想當初,大爺和三爺一樣,雖身處房家手藝之家,但他心不在此,雖然他和房老爺一樣,是同樣守靜之人,同樣都能耐得住寂寞,但他興趣不在於此。 房老爺面對那稀泥一般的瓷漿,能安心做出鴛鴦轉香壺這樣的稀世珍品,因為,他在其中融入了自己的思考,自己的寂寞,自己濃烈赤誠的愛和真情。 他和他手下的瓷器,某一時刻是真正融入到一起的,天地之間,二者相合相生。 但房子方不同,他面對著手下的瓷漿,如同捏著和泥土無異的一樣東西,沒有激起內心的波瀾,也不能散發出內心真實的喜愛和情感。 他努力過很多次,他極力想讓自己靜下來,一心投入家族事業,愛上這份制瓷手藝,投入祖父和爹創下的這份家業。 他是房家長子,他房子方義不容辭。 作為房家長子,他自然從小便在制瓷這種環境中耳濡目染,他骨子裡一定也刻著那種對創作,對手藝的熱愛,他的熱血中一定也流淌著那種安分守己的踏實基因吧。 他不是一個不屑之子,他曾極力想讓自己融入進去。 但最終,房子方還是失敗了。 他距離那片海,似乎還隔著一整塊沙灘。 他邁不過去。那片沙灘隨時要將沒有熱情沒有意志的他淹沒,房子方感覺自己永遠到不了那片海。 他為此痛苦過,掙扎過,也寂寞的遠離過。 他不知道自己的出路在哪。 他並不像那些市井之徒,醉心於吃喝玩樂,插科打諢,流連於賭場歡場,房家大爺不是那樣的人。 在房景怖的母親因病去世後,房子方一直孤身一人。 房老爺看他孤身一人,難免形單影隻。覺得他身邊還是要有一個女人噓寒問暖,細心照顧。幾次說起續房的意思,都被房子方拒絕了。 世上有如此清心寡慾之人,房老爺算是一個,房家大爺房子方也算一個。 他無心於制瓷,但又不是那人世間熱熱鬧鬧,守著平常心就是福的凡夫俗子。 偏偏房子方又志向高遠,對於自己每日裡如同行屍走肉般的生活,不甘心,不安心。 其實房家做為制瓷世家,房家瓷器盛名在外,不僅鴛鴦轉香壺博得皇宮上下喜愛,爭相收藏。其它房家制作的日常生活所用之瓷器,也是京城上至權貴之家,下至市井百姓都喜愛的。 房家瓷器,每年銷量之巨,收穫之豐,想是這京城中沒有第二家能與之相提並論的。 房家雖然不做官,不因官職而獲取厚祿與榮華,但年年因為瓷器的收入,房家的財富,也是一年年如雪球越滾越大,在京城也稱得上是富貴之家。 只是,以房家老爺為首,那種不顯山不露水,將房家那種殷實的光芒萬丈的富貴,隱飾的非常低調,非常務實。 房家的財富,即便房家大爺整日裡閒著什麼也不做,也沒有什麼問題。 但他沒有,房子方覺得,如果一個人整日裡沒有自己醉心於此的去處,那無疑是在白白消耗生命。 他也曾動心過,在皇宮對鴛鴦轉香壺狂熱欣喜的那些年。 因為房老爺制瓷有功,皇上對他格外賞識,幾次三番欲賜官給他,都是都被房老爺婉言謝絕了。 有一次,皇上得知他有四個兒子,就想把一個官職賜給房家大爺。朝堂之上,房老爺不好忤逆皇上好意,他回稟道:“容小民回去先探兒子的意思。” 皇上對這個制瓷高手,實在是哭笑不得。 人人都貪戀著期待著皇上能賞賜官職,人人都想那高官厚祿,飛黃騰達,潑天富貴。 人人都為了此拼了命的蠅營狗苟。 偏偏這世上還有這樣一個人,幾次三番的婉拒了朝廷的美意。 皇上倒沒有怪罪於他,只聽他日後回覆。 果不其然,房老爺隨後還是婉拒了。 房老爺給出的理由是,房家兒子生性愚鈍,並非官場中人。他們還是更適合家中的制瓷手藝。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