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柳永親耳從三奶奶口中,聽到“春曉死了”這句話,他瞬間恍如墜入萬丈冰窟,禁不住悲從心中來,寒從腳底生,頃刻間就蔓延到全身來。 柳永甚至止不住的打起寒顫來。 三奶奶看在眼裡,心裡卻也無法安靜下來。 她暗暗尋思著,想不到柳永對春曉,竟有這般感情。今日,他聽到春曉死了這等噩耗,指不定會在心中,將我惱怒成什麼樣子來呢? 這男人要是動起怒來,就像喝醉了酒發起了酒瘋,三親四故都不記得他是誰的。 更何況,這眼前的錚錚男子漢,因為心中萬丈柔情而動起怒來,或許更加一發而不可收拾。 俗話說好漢不吃眼前虧,好女也是不能吃得眼前虧的。 三奶奶想著:“我一定要讓眼前這個男人的怒火冷卻下來。” 三奶奶打定主意後,悲傷就好像突然而至,像似一汪泉水汩汩湧出,任是控也控不住。 三奶奶流起了眼淚,那淚水就像是提早盛在眼睛裡似的,如今要它們出來,它們就像遮擋不住的陽光,一下子傾瀉而出。 三奶奶的淚水,奪眶而出。 她邊哭邊對柳永說道:“誰能知道,這春曉竟有柳大哥這樣的人如此對她?平日裡,她倒是守口如瓶,一次也沒有在我面前提及你們兩個相愛的事,我和三爺正是考慮著她年齡也不小了,哪個女人不懷春?更何況,春曉還長著一副好容顏,就是憑著年輕貌美,也能尋個好去處。不要像房家的那些姑娘們一樣,到了待嫁時候,當時挑三揀四的看不上,時間過去,再想尋個好人家就很難了。 正是考慮到這一點,我和三爺就張羅著給春曉尋個好人家,就尋到了造辦處的蘇大人。蘇大人位高權重,又是當今聖上身邊的紅人,要錢有錢,要勢有勢,年齡又正處當年,這樣的人家春曉要是嫁過去,那不是風光的很嗎? 正是有了這樣的心思,我和三爺才去問了春曉,我們問她,這樣的人家,她可是有意還是無意?” 三奶奶說到這裡,偷偷看了柳永一眼,她在留意著他的變化。 只見柳永痛苦的聽著,似乎除了痛苦,他臉上看不出還有其它表情。 三奶奶放心了,只要柳永在聽,只要他不去詰問,她就可以將謊話編下去。 現在,無論三奶奶編排出什麼樣的謊話出來,那死去的人,都不會再揭穿她了。 “我們哪裡知道,春曉和你還有這層關係,我和三爺要是知道,春曉早已經和你芳心相許,斷然是不會有這樣的心思,更不會去問她那樣的話。 今天看到你如此這般痛苦,我就十二分的相信,你對春曉有很深的感情在。現在我就疑惑的很,既然你和她兩情相許,為何當初,春曉一口就答應下來這門親事了呢?”三奶奶一邊嘆息,一邊輕聲說著。 柳永痛苦的問三奶奶:“她真的親口答應了?” 人在做天在看,三奶奶撒下如此彌天大謊,心裡自是不踏實安穩的。 見到柳永如此痛苦的問她,她心裡慌張,神態舉止自然就有些張皇不安。 但此時此刻,三奶奶知道自己必須鎮定。 她看著柳永的眼睛,聲音低沉著說道:“如果她不答應,我們又如何能將她送到蘇府去?她又不是小孩子,如果她不答應,如果不是她乖乖的上了轎子,那轎子任是誰也無法將她抬起來的。柳大哥又不是不知道春曉的脾性。” “正因為我瞭解春曉是那樣的脾性,我才不相信她會答應這門親事。”柳永幽幽的說道。 三奶奶看著柳永說:“柳大哥,我也說句這個時候我不該說的話。不說出來,我看著柳大哥如此痛苦心裡難受,我憋在心裡更難受。 這女人的心思,一日三變都是有的。更何況,面對著高門大戶和這潑天富貴,又有幾個女人能做到不動心呢?春曉她也是女人,她也是普通凡人,逃不過凡人這樣那樣的顧念,這些,我們也是能夠理解的。” 柳永聽三奶奶這樣說,他有些著急的分辯道:“我不相信春曉是那樣貪慕榮華的人。我瞭解她。” 三奶奶著急說道:“柳大哥,你說春曉不是那樣的人?可你真正瞭解她嗎?真的理解過春曉嗎?她既然選擇了走上轎子,願意到蘇家去,一定是有她自己的想法和打算。這種心思,她沒有告訴你,也沒有告訴任何人,或許春曉有她自己的苦衷吧。” 三奶奶長聲嘆息著說道:“現在,我們都想問個清楚,可又到哪裡去問呢?” 三奶奶說著,淚水不知不覺又流了出來。 柳永痛苦的低下頭,他已經無力再去問什麼,說什麼,無論現在說什麼,都只是活著的人在這裡多嘴多舌。 是是非非,真真假假,他有太多疑慮。 可是,無論有多麼不相信,在這既成事實的現實面前,柳永感到深深的無力和無助。 他沒有一絲辦法讓自己心愛的女人起死回生,三奶奶已經告訴了他,春曉在嫁到蘇府的當晚,就懸樑自盡了。 柳永心中有太多的疑問和謎團。 他問三奶奶,既然她都答應了,為何又在嫁過去的當晚就撒手而歸? 三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