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活了一圈兒,金科也回來了。他提著剛買到的一串糕點走進來。 三奶奶這才將她昨夜的噩夢,一覺醒來就感到渾身無力,像似是有什麼東西在胸口上壓著一樣,一一的都告訴了白大夫。 白大夫說是三奶奶最近思慮過多,傷神勞神所致。就開啟藥箱為她開了幾劑安撫心神之藥,又交代了幾句,便走出屋子去。 三奶奶看著白大夫離去,陷入了沉思。 普天之下,萬家燈火。人人行走於世,人人各有心思。 這邊三奶奶因為關如玉洞穿了她的秘密而絞盡腦汁,憂心忡忡。 那邊痛苦的人,自是還有痛苦,如揮散不去的霧,縈繞不去。 因為春曉死得不明不白,又在夢中看到她那種哀怨悲痛的眼神,柳永的心再也不能平靜。 他心中蓄著一股非做不可的氣。他要將春曉的死,弄個清清楚楚,水落石出。 他的這種焦慮和心思,有一個人比他更理解他,並且已經在著手幫助他做這件事。 這個人,就是二爺房子德。 二爺血性男兒,看到房家制坯房的得力干將,同時也是他的好兄弟柳永,正在深受痛苦與自責的折磨。他比任何人都要理解他這種心思。 沒有什麼能讓他從這種折磨中走出來,除了他想要得到的答案。沒有什麼能讓他將那顆高懸在半空的心,放到胸膛裡,除了他自己願意。 二爺心中的那股血性,錚錚男兒的心性,讓他也不能無視不理。 他決定親自出手,來尋得事情的真相。在二爺看來,得知事情的真相併不難。 柳永或許有他顧慮的地方,但二爺沒有。在房家,隨著房老爺年歲漸大,日漸遲暮,房家的很多事情雖然還是得請房老爺拿個主意,但他常常已經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房家大爺房子方醉心於自己喜愛的金石碑帖,對家族中的事情常常也是充耳不聞的。 因此,許多時候,房家在很多大事上的權奪決策,就落在房家二爺房子德的肩上。 二爺也算是現在房家的主管人。 柳永掛念的事情,二爺也放到了心上。二爺決定找到一個人,從他身上找到問題的突破口。 春曉的死,讓柳永痛不欲生。在另外一個人心中,同樣成為不可剝除的疼,這種疼,至今留存在她心底。 她,便是重山。 經歷過二奶奶的離去,重山還沒有從那種傷痛中走出來,好姐妹春曉又以同樣的方式,自己結束了生命。 她們都已經離去,她們都已經遠去。重山每日行走在這個世上,心中卻有萬般心結,解不開,她自己也沒辦法去解開。 沒有了二奶奶每日裡交代安排她的那些事,重山每天雖然仍舊自己找些事來做,但無論是做起什麼來,都感覺六神無主,神疲力乏了。 她自己困在這樣的思緒裡,拉也拉不回來。 這一天,二爺很早就出門了,他臨出門時還不忘安排重山,交代她將房屋中二奶奶留下的東西再擦拭一遍。 細心的二爺發現,二奶奶的梳妝鏡,以前的一些日用上面,落了薄薄的一層灰塵。 自從二奶奶離去,她以前的所有東西,都原封不動的保留在那裡。重山還是像往常一樣,將二奶奶平常用到的那些東西,每日裡擦拭一遍。 但這兩日,她疏忽了,她忘記了去擦。 因為這兩日,在二爺不在的時候,重山就整日整日地坐在二奶奶以前坐的地方,發著呆,腦子裡卻很平靜,她只是坐著,卻像似什麼也沒有想。 就這樣,從清晨坐到遲暮。從清晨那縷透過窗戶進到屋子裡的陽光開始,一直坐到陽光徹底消失不見,一團沉沉暮色將房間充滿。 重山不想動彈,她就那樣坐著,忘記了像往常一樣將二奶奶的日用給擦拭一遍。 薄薄的一層灰塵落在了上面,細心的二爺就已經發現。 二爺的心思和苦心,重山懂。如果二奶奶泉下有知,是否也會欣慰的微笑? 重山動起手來,她細緻又耐心地將那些日用又認真擦拭了一遍。 她擦拭著,似乎從每件東西上面都看到了二奶奶的影子。她一直沒有離開,一直在這個屋子裡,像往常一樣和她朝夕相處。 重山對著二奶奶的梳妝鏡笑了,她看到了鏡中的自己,那個日漸憔悴,面無光華的自己。 重山收拾好這一切,默默地走到門口。 她又迴轉過身來,眼睛將屋內的這一切又認真掃視了一遍,她在每一個物什,每一個角落裡都停留了幾秒鐘,她想把這裡的一切都烙印在腦海裡。 然後,重山迴轉過身來,默默地走出了這間屋子,這間她和二奶奶生活了五年多的屋子。 此時正是中午時刻,房家看門的老房頭此刻正在那裡打盹兒。 重山提著一個箱子,匆匆地走出了房家大院。那是二奶奶留給她的那隻箱子,那裡面裝著的,全是往昔二人的記憶,還有二奶奶對她的那種照顧和疼惜。 重山提著箱子走出了房家大門,她回過頭來又看了一眼,然後迅速地轉過身去,頭也不回地往前走去。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