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德心想,八成是這老貴壓根就沒有找到重山,要不,他可不就早就跑來向他彙報訊息,順便再要一些賞賜了呢!
這重山姑娘,她到底去了哪裡?
房家鴛鴦轉香壺已經進入緊張的製作階段。
二爺房子德、四爺房子仲以及柳永再次忙碌了起來,每年到了這個時候,都是房家最為繁忙且緊張的階段。
整個房家從上至下,每個人彷彿都圍繞著制壺這項工作打轉兒。師傅和年輕工匠們專注於制壺工藝流程,而其他人則為制壺事宜奔波操勞。可以說,每年的這個特殊時刻,堪稱房家制瓷事業的輝煌時刻。畢竟,這些鴛鴦轉香壺將被送入宮廷,這無疑是為房家贏得聲譽的絕佳契機。
房子德和房子仲是為了家中的制瓷事業打拼,他們認真把守著制壺流程上的每一道工序,不敢掉以半點的輕心。
而房家的制瓷大師傅柳永,又是像往常一樣,每到制壺的這個關口,他好像才是那個最忙碌的人。
柳永甚至已經忙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他每天除了吃飯和睡覺,其餘所有的時間都在製坯房裡忙活。
他又是一個做事精益求精之人,他總是力求手下的作品達到精品的要求,因此,他也為他的這種力求完美之心,多花費了大量的時間和精力。
似乎,柳永將他所有的精神寄託,都放在了房家制瓷事業上。
其實,仔細想想,柳永心中的精神寄託,又能放在何處呢?
放在人身上嗎?現在,似乎沒有一個人可堪此重任。
以前,他把所有的精神寄託全部放在一個人身上,放在了春曉的身上,自從春曉離開,他的心就空了,他就不知將精神能寄託在何處。
後來,他在慢慢做事中才得以讓心靈平靜下來,讓他那顆因為春曉離去而無所寄託的寂寞的心,在他手上的技藝中得到了安撫和平靜。
到現在,柳永才隱隱明白這樣一個道理,一個人的精神寄託,可以是物,可以是記憶,可以是愛好,也可以是山川湖海,卻唯獨不可以是人。
現在,房景怖也能獨擋一面了。
他每天跟在師傅柳永的後面,跟他們一樣,忙得馬不停蹄。
以前,他可是在師傅柳永跟前打下手的,幫著做一些柳永忙不過來的邊角料活,但現在,柳永已經放心的,將制瓷工序上的像拉坯、製坯這些重要節點的活,也讓房景怖一個人單獨去做起來了。
房景怖這個人本來就做事穩重、踏實可靠,從外表來看,他顯得有些木訥,不善於言辭表達,但其實他內心非常清楚明白。
無論是師傅柳永對他的指導,還是二叔房子德對他的教誨,他都能夠默默地接受並付諸實踐。而且,他不是僅僅聽聽而已,而是透過不斷地努力和實踐,將這些教導融入到自己的行動中,最終達到了精湛的境界。
柳永和房子德就特別喜歡,並欣賞他這一點。
他肯學,人謙虛,又踏實能幹,的確是學技藝的好人才。
為了趕製鴛鴦轉香壺,房家為此日夜忙碌起來的這些天,柳永和二爺四爺每天從早忙到晚,房景怖也是和他們一起忙碌著,從來沒聽他喊過累,叫過苦。
他也沒有一點房家長房長孫的架子,他看起來總是笑呵呵的,對誰都是一副謙卑溫和的樣子。
雖然制壺的事情很多,但二爺房子德每天還是會到房老爺的書房去,陪他說說話,講講鴛鴦轉香壺的製作事宜。
前面所有的製作工序都是他們在忙活,等到他們都忙完了,這最後一道工序,才是房老爺忙碌的時刻。
沒有房老爺最後一道工序的精心打磨,房家的鴛鴦轉香壺是做不出來的。
從不外傳的這最後一道秘密技藝,到底是什麼樣的製作工藝?房家人沒有一個人清楚。
秘方和技藝都掌握在房老爺那裡。
這幾年,房老爺的身體是一年不如一年了,只看著往那垂垂暮年的光景裡走去了。 以前,他每天都是在書房裡鋪紙研墨,畫上一幅他最愛的梅花圖。
日日如此,年年如此,這個習慣他已經延續了幾十年,房老爺自己都不清楚,他這輩子到底畫了多少幅梅花圖了。
可是這幾年,房老爺甚至連這個習慣都難以為繼了,他的心力,已經支撐不了他每天去安靜地畫上一幅畫。
所以,房老爺這幾年最愛乾的事,便不再是鋪紙研墨去動手畫梅,而是經常翻看著他曾經畫過的那些梅花圖,常常是看得出神,一看就是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