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從生活區通往教學區的柏油路兩旁的草坪,大概是種了耐寒品種的緣故,即使在寒冷氣候下也沒有變得枯黃,依然散發著清新綠意。
這微弱的草木清香與泥土味,在冬季乾燥寒冷的空氣中反而更清冽了幾分。
將近兩年來,這條黑色,被學生踩踏過無數次的主幹道,織田政每天上下學都不知走了多少遍了,早就形成了本能,即使閉著眼睛也能一路從宿舍走到二年級的教學樓再走回去。
有時他腦子裡想著事情,等反應過來,會驚愕的發現自己已經抵達了教室或者宿舍。
以目前人類對大腦有限的探索解釋,這代表著透過長久的練習,大腦已經建立了與此事相關的神經突觸,然後就不用再經過思考,神經迴路就會自動指示腿部完成這個活動,結束後織田政也沒有這次走路過程的記憶。
也許很多人都有類似的體驗,格鬥家們還會特意去追求這種唯手熟爾的狀態,思考絕對會比本能慢一拍,出招前還要思考一下的話,就不夠快了。
而哪怕慢上0.1秒,就是勝與敗,鴻溝天塹般的差距。
織田政估計現在走在他旁邊的阿部,那回與綾小路拼鬥時心裡肯定沒有什麼雜念,應該是像李小龍說的“像水一樣吧,我的朋友”那樣的武境。
“主公,跟一之瀨學姐講了那種王道,你就不擔心真的被她率領三班之眾擊敗從A班跌落嗎?按主公的話講,那樣就笑不出來了吧?”藥師丸勾肩搭背的與他言笑道。
要說什麼是狐朋狗友,織田政覺得藥師丸這傢伙就是。
他悠悠道:“存人失地,人地皆得,存地失人,人地皆失。若真是那樣,一之瀨班的學生拿到了以A班畢業的福利,我則帶走了發育完美的一之瀨本人,這筆買賣,誰賺?”
“主公賺麻了。”藥師丸露出了標準的狗腿子笑容,活像是書上所言的佞幸之臣,只是他話鋒一轉,道,“只是……主公啊,是人地皆存不是人地皆得。”
織田政笑容一僵,道:”這影響意思嗎?”
“不影響。”藥師丸道。
織田政道:“考試考這句話嗎?”
“不考。”藥師丸搖著摺扇,扇了扇風。
“那你還有什麼意見?”
“是皆存不是皆得。”
止住腳步,良久,織田政道:“沒想到你這嬉皮笑臉的還是個剛直的。”
“這叫犯顏直諫。”藥師丸認真道。
織田政道:“你這樣搞,要是換了我哥哥,是會被轟出辦公室的。”
“所以嘉的確被很客氣的請了出去。”藥師丸笑了。
織田政說:“微子去殷,韓信歸漢。”
藥師丸點了點頭道:“微子去殷,韓信歸漢。”
阿部瞅了這文縐縐打機鋒的兩人一眼,見他們君臣相得暫時沒有停止的意思,無聊的四處張望。
隨身攜帶摺扇的某人忽然湊近了一點,扯了扯衣服,低聲道:“主公,你聞聞嘉身上還有沒有酒味?”
“你叫我主公,結果居然問我這種事?”織田政繃著臉道。
“謝謝,要是早會讓人聞出來就不好了。”某酒鬼道。
織田政扭頭去看另一邊的阿部,對方似乎正在研究地上的螞蟻。
“阿部,藥師丸哪弄來的酒?不會是向星之宮買的吧?”
“不知道。”阿部一如既往高冷的說。
“不會有問題的吧?”藥師丸拼命揮了幾下摺扇,想將不知還有沒有的酒味吹散一樣。
“阿部,我們走,讓他多吹吹冷風。”織田政道。
阿部“哦”了一聲,丟開石子跟了過來。
“誒誒誒……”藥師丸追過來道,“主公畢業後帶走了像一之瀨學姐這樣的精英固然是贏麻了,只是不知道嘉能得到一個什麼職位呢?”
織田政思索了一下,馬上道:“這事我自己也想過,我打算由你來掌管情報部門。”
藥師丸眼睛發亮,道:“咱們在外面有一個情報組織?酒井怎麼沒跟我說起過,早說嘛……自家人藏著掖著做什麼?”
織田政咳了一聲,道:“沒有。”
“什麼沒有?”藥師丸愣了愣。
織田政拍了拍他肩膀,語重心長道:“沒有你想象中的情報組織,我入學時也才十六歲,上哪給你弄個情報組織出來?能集齊一套靠譜的保鏢系統已經竭盡全力了,許諾給你的情報部門還得靠你自己動手豐衣足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