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祭酒匆匆趕來,恰好在飯堂門口與跑得滿頭大汗的喬夫子相遇。 “祭,祭酒大人……”喬夫子心虛地不敢直視鄭祭酒,說話間隱隱發顫。 鄭祭酒面色難看的看了他一眼,便重重拂袖踏入了門。 望著飯堂內雞飛狗跳的樣子,他只覺天旋地轉,整個人搖搖欲墜。 “讓讓,都讓一讓,祭酒大人來了。”陸沉隔著人群眼尖的望見面黑如鍋底的鄭祭酒,急忙喊道。 鄭祭酒咬牙切齒地走上前一看,目光觸及程屹血流如注的模樣,倏地白了臉。 “這這這……”他急忙蹲下身,伸出一半的手又飛速縮了回來。 瞧這模樣,滿腦袋都是血。 鄭祭酒指尖止不住的顫抖著,不敢輕舉妄動。 他抬眸望著擠成一圈的小蘿蔔頭們,大聲吼道:“還讓不讓人喘氣了?都讓開些!” 小蘿蔔頭們稍稍退後幾步。 “好端端的怎會這樣?” 鄭祭酒緩緩闔上眼眸,深深吸了口氣,又猛地睜開。 隨手指了個小學子,“你來說!” 那小學子摸了摸腦袋:“祭酒大人,這人走路不看著腳下,自己把腦袋給磕破了。” 說完,又吸了吸鼻子,扁扁嘴道:“我還沒來得及盛飯菜呢……” 他又伸手摸了摸肚子。 鄭祭酒正狐疑著,耳邊忽地炸開。 頓時,飯堂內哭叫聲連連。 “嗚嗚嗚,我的小魚乾……” “還有我的大雞腿,也沒了……” 鄭祭酒瞬間腦瓜子嗡嗡疼。他垂眸望著血泊中的飯菜,臉都黑了。 國子監雖只有一個飯堂,但啟蒙班和少年班是分開用膳的,飯菜也都各不相同。 瞧這趴著的身形,分明就是少年班的學子。 可又為何來了啟蒙班這邊? 這些人真是一個比一個不省心。 方才去找他的那名少年班學子還愣是說啟蒙班這裡出事了,氣得自己在門口碰見喬夫子時還遷怒了他。 喬夫子廢了好大勁擠進去一看,霎時鬆了口氣。 鄭祭酒伸手揉了揉隱隱作痛的太陽穴,撥出一口濁氣。 他對著一旁的面色慘白的堂役道:“你去外頭請個大夫,速回!” 隨即,又咬牙切齒道:“去將少年班的劉夫子給本官喊過來。立刻!馬上!” 宋明霽當即撒開腿跑了出去。 不多時,一個白白胖胖的男人便跟在他身後氣喘吁吁的跑了過來。 “祭酒大人,您尋我來是……”劉夫子乾巴巴一笑,抹了抹額間的汗珠。 “你自己看看吧!”鄭祭酒朝他冷哼一聲,指了指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程屹。 劉夫子心頭一跳,面上的乾笑瞬間凝固。 他緩緩垂眸,瞧見那身熟悉的衣裳,頓時面色一白:“程,程屹……” 見地上的人不作絲毫,當即嚇得魂飛魄散。 他氣沖沖地扭過頭,看了眼伸長了脖子打量的喬夫子冷哼道:“喬夫子,我需要一個解釋!” “程家也需要一個解釋!” 喬夫子眼珠子一瞪:好個姓劉的,他們少年班的將啟蒙班的飯菜打翻了,自己還沒找他算賬呢?他一上來便倒打一耙。 鄭祭酒幽幽瞥了眼劉夫子,登時氣笑了。 “解釋?”他冷冷一笑,“劉夫子,那便由你來解釋解釋飯堂分明已劃分割槽域,可少年班的學子為何會出現在啟蒙班這裡?” “且不說今日,前幾日也是你們少年班的平白無故出現在此處。” “你教的那些少年班的學子也是好樣的,個個謊話連篇,去尋本官時還說什麼啟蒙班又出事了。” “你睜大了眼睛好生瞧瞧,啟蒙班的學子們還有飯菜可吃?” 鄭祭酒咬牙切齒的說著,親眼看著劉夫子的面色一寸寸變白。 末了,又加上一句:“本官不說並不意味著本官沒長腦子。” 劉夫子腦子裡轟的一聲,連連後退幾步。 他訥訥張嘴,似是被卡住了喉嚨般,面色陡然變得通紅:“祭……祭酒大人……” 鄭祭酒面色微沉著扭過頭:“既是程家子弟,你便去通知程家吧。” 說完,便深深的嘆了口氣。 這段時間,他時常在想前世的自己究竟造了什麼孽,淨碰到這些不省心的。 鄭祭酒垂眸扶額間,與趴在小堂兄懷裡的陸歲歲四目相對。 小奶糰子頗為無辜的眨巴眨巴眼眸,這回可真不是她乾的。 鄭祭酒望著她,喉頭瞬間一哽。 陸歲歲卻是不再看他,轉而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 還真是有點餓了呢。 “今日準所有啟蒙班學子告假一日。”見一眾小學子們苦巴巴的小臉,鄭祭酒無奈地擺擺手。 小蘿蔔頭們瞬間歡呼著跑了出去。 “沒嚇著吧?”陸景洲一手扯著陸沉連忙跑去接過了妹妹,上下左右檢查了一番。 “三鍋,沃沒事呀!”小奶糰子笑嘻嘻道。 【那小子心眼子雖壞,倒也不曾做過十惡不赦之事。】 【命不該絕!】 陸沉與陸衝面面相覷。 陸景洲則是嚥了口口水,眼神直勾勾地朝懷中看去。 隨即,陸歲歲便撇了撇嘴。 【這事兒就跟上回奪二哥財運一事如出一轍,想來也是程家人的手筆。】 【就是不知那玉葫蘆究竟是誰給他的?】 小奶糰子嘖嘖兩聲,白白嫩嫩